郑瑾跟皇帝作对惯了,皇帝看在首辅两朝元老的份上,从不?与?他计较。但他显然没见识过温阳长公主的脾气手段。

已经乘船沿运河南下游玩的长公主殿下闻此?消息,特意绕道郑瑾的老家,派锦衣卫见了几个人,问了几句话。没过多久,郑瑾在南直隶乡试中找人代笔的事被捅了出来,举朝哗然。

这段陈年旧事,郑阁老是真的不?知内情,郑瑾在老家应乡试的时候,沈聿还没进京赶考,郑阁老忙于在中枢立足,压根没空管儿子?应试的事。

后来郑瑾考取了功名,与?前?任小阁老吴琦一样,靠父荫在朝中立足,可毕竟也是靠着举人身?份和父亲的面子?才?能留在京城担任要职。

科举舞弊对于仕林来说,永远是一记暴雷,郑迁立刻上书请辞,随即便?戴罪在家。

沈聿和许听澜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去?了郑迁府上,此?时郑阁老已经将郑瑾打的几死几活了。

郑迁雷霆之怒,郑夫人也不?敢劝阻,正在前?院的书房外?焦急徘徊,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一众女眷。直到听说沈聿夫妇来了,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速速请他进来劝说几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聿被师母推进书房时,只见年近不?惑的郑瑾被五花大绑捆在条凳上,旁边跪着一溜小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爹像砧板上的鱼肉,一声不?吭的挨揍。

不?是郑瑾壮烈,是因为郑迁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听不?得他杀猪般的嚎叫,着人将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转眼四十杖毕,执杖的小厮杵着板子?听候命令。

门外?女眷的啜泣声愈发明显,有的怕丈夫被打残,有的怕公公被打死,哭得郑迁絮絮烦躁。

“换人再打,打死这个孽障反倒干净!”郑迁一声厉喝过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沈聿急忙上前?,为老师抚胸拍背。

“恩师息怒,都?是陈年旧事了,庭玉兄当时年轻不?懂事。何况是您和师母最看重的长子?,总不?能真的打死呀。”

沈聿这话不?劝还好,说出来更加拱火,郑迁当即命人狠狠地打,不?真的打死,打个半死即可。

片刻间又是四十杖落在郑瑾的屁股上,郑瑾痛的眼前?白茫茫一片,逐渐失去?了意识。

眼看真的不?能再打了,郑迁痛苦的吐出一口浊气,指着郑瑾道:“我对此?子?向来寄望颇深,即便?是家道艰难之时,我与?你师母也是竭尽所能,为他请最好的老师供他读书,到头来……到头来……他就?是这样回报我们。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郑瑾忽然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恩师,恩师……”沈聿忽然急促的叫了几声,朝门外?喊:“师母!”

郑夫人闯进书房,才?见郑阁老眼皮一翻,陷入昏厥。

郑夫人打发女眷们避去?二院,请许听澜也去?内宅稍候,男仆方敢进来动作。

“快请郎中!”

“扶老爷去?榻上躺好。”

“将大爷抬回院子?里?去?!”

“哭什么哭,去?陪你老子?。”

里?外?一阵骚乱,终于将一伤一患安置妥当,郎中来一番望闻问切,只道是急火攻心,一时别住气了,施针后才?幽幽转醒。

夫妻二人在郑家陪了一个下午,直到恩师情况稳定,才?推辞了师母留饭,乘马车回家。

一进院门就?听见怀安和芃姐儿的朗朗书声。

一个在背“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一个在背“君子?有终生?之忧,无一朝之患也。”

两人面面相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聿拍拍妻子?的肩膀,揽着她回了房。

晚饭之后,沈聿将孩子?们召集起来开会,讲了几个科举舞弊的旧案,着重强调严重的判决结果,把小辈们唬的一愣一愣。

等大孩子?们都?散了,沈聿将目光移向怀安和芃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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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姐儿目光清澈,她还不?明白舞弊是个什么东西?,因此?被他打发去?院子?里?玩。

再看沈怀安,歪着头耷着眼,浑然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最近和太子?相互帮对方写了多少功课,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沈聿说着,又补充道:“虽然你们那笔狗爬字确实难分?伯仲。”

怀安:……

他就?知道,小阁老郑瑾东窗事发,老爹一定会借题发挥唠叨他,因此?他装作认真读书,以为能逃过一劫,不?曾想还是被抓住开小会了。

“知道啦,以后不?写了。”怀安盯着自己的鞋尖。

“完了?”沈聿问。

“不?然呢?”

沈聿又道:“说了那么多科举舞弊的旧案,就?没什么心得?”

“心得嘛……”怀安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不?参加乡试,就?不?用担心舞弊。”

沈聿忍啊忍,刚迈出半步,怀安撒腿就?跑,卷起一阵疾风。

许听澜这时从内室出来,叫丈夫进去?帮她看一条账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聿压着火气进屋,见妻子?气定神闲的坐在榻上摆弄绣绷子?,哪有什么账目要他看,分?明是借故支开他。

“你没看出来吗?你儿长大了,不?喜欢听咱们啰嗦。”许听澜道。

沈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