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言官、御史群集于左顺门外唾骂他?,指控他?受姚滨指使,险些?发生肢体冲突。
闹到这个地步,霸气如姚阁老,也?不?得不?黯然退场,就算皇帝想要维护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姚滨私下里求见?首辅郑迁,在这场势力角逐之中,他?认输了,既然是授人以柄,也?没?什?么好恋栈的。他?表示愿意辞官隐居,但希望郑阁老在他?走后,务必领导朝廷完成开海事宜,这是功在千秋的大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郑阁老仍旧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你放心,老夫一定竭尽全力。”
姚阁老请辞后,郑瑾来了劲头,煽动言官继续上书,对姚滨在任时的许多政令发起了攻讦,等到郑迁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拦不?住言官发疯了。
郑瑾的思路也?是遵循官场斗争中的一大准则对人不?对事。赶走一个人不?是目的,罢他?推举的人,禁他?颁布的令,将他?彻底搞倒搞臭才能永绝后患。
因为“小阁老”一言不?合就放言官咬人,没?人敢与?之抗衡,姚滨任用的官员又?实在太多,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受到牵连。
沈聿大步闯进内阁,薅着郑瑾就骂,骂他?党同伐异、欺君误国。
郑瑾本?是笑盈盈的同他?打招呼,一顶顶帽子扣下来,直接就傻了,待他?反应过来,反抓住沈聿的衣襟:“沈明翰,你好端端的抽什?么疯?”
“姚阁老请辞的那日,我就提醒过你了,人归人事归事,不?要借题发挥搅乱朝廷的方略,你都当做耳旁风了吗?”沈聿目光阴鸷,声音低沉。
郑瑾也?不?甘示弱:“沈明翰,工部与?兵部平级,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哈,小阁老原来知道自己的本?职在工部,我还当六科廊新置了一个正三品的头目呢!”
“不?要叫我小阁老,内阁从没?有什?么小阁老!”
郑瑾最烦别人当面这样称呼他?,讽刺之意太明显。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沈聿是首辅门生,不?存在站队问?题,同样,他?对郑迁毕恭毕敬,却从未将郑瑾放在眼里。往日里对他?客气是冲他?爹的面子,如今对他?不?客气,是因为他?给脸不?要脸。
几位阁员纷纷出来拉架,争吵声惊动了值房里的郑迁,小吏从门内匆匆出来,请沈聿进去回话。
沈聿和郑瑾如寇仇般四目相对,谁也?不?可能先放开。
袁阁老站出来和稀泥道:“好了好了,政见?分歧,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数到三一起放手好不?好?一,二……”
两人愤愤推开对方,郑瑾身材矮小一些?,又?不?如沈聿力大,作?用力反作?用力全都作?用在他?的身上,被?推得踉跄几步,幸而?被?人扶住,才没?有摔得太惨。
“快去见?元辅吧。”袁阁老道。
沈聿整理衣襟,调整情绪,大步走进郑迁的值房。
沈聿打发了小吏出去,关起门来,亲自煮水泡茶,如在自己家?中,只是不?行礼,也?不?说话。
郑迁的案头奏疏堆积如山,他?带着沈聿送给他?的玳瑁老花镜,一边运笔如飞的拟票,一边对沈聿道:“我已经警告过郑瑾了,下次再敢胡闹,我就帮他?辞官,遣他?回乡闭门读书。”
沈聿很想说,别下次了,这次就送走吧。新朝肇始,天下归心,国朝这艘破船交到新君手里,虽然跌跌撞撞,却也?逐步回到了正轨。许多积弊渐渐得到改善,国事刚有起色,就被?外头那没?脑子的家?伙搅得乌烟瘴气。
要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早将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再说老师,为官半生,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他?不?想看?到他?因为儿子晚节不?保,重蹈吴琦的覆辙。
“老师,关起门来,学生说几句心里话,本?朝首辅,能得善终的者屈指可数,郑瑾这种心态,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沈聿泡上一杯热茶,奉至老师手边:“您别怪学生悖逆,学生真的是怕……”
郑迁搁笔,打断了他?的话:“老夫知道,不?是自己人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我这个长子你知道,在我最落魄时出生,跟着我和你师母苦过来的,众多儿孙里,我心里最愧对的也?是他?。他?熟悉典章制度,随我出入内阁,确实是不?错的帮手,实在不?忍心驱逐啊。”
沈聿无言以对,只好不?再谈论郑瑾,争取保住姚滨任用的官员和一切方略。
郑迁大多都答应了,唯有开海一项比较为难,姚滨的想法是至少开放三处港口,但百官反应极大,仍在商榷。
沈聿前脚一走,郑迁便将郑瑾骂了个狗血喷头,郑瑾连挨两顿骂,委屈的无以复加,质问?老父:“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郑迁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恨这混账没?有沈聿一半的头脑。
沈聿的话确实点醒了郑迁,首辅能得善终者少之又?少,说几句不?好听的:老子将来不?指望他?,难道指望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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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回到家?,先去甜水胡同转转,表哥的宅子已经完工交付,娘亲还算满意,恰好在置办怀莹的嫁妆,许听澜从自己的陪嫁箱子里取出一件纯金的小蟾蜍,眼睛用红宝石镶嵌,精巧别致。
许听澜道:“这金蟾蜍一套三件,一个给了你大哥,这个给你,剩下的一个以后给芃姐儿。你把它压在案头当镇纸,别弄丢了,寓意蟾宫折桂。”
“原来是镇纸啊。”怀安放在手心端详,沉甸甸的压手,他?还以为是放在店铺银柜上的风水摆件呢。
将金蟾蜍拿回厢房,怀安还对着它拜了拜,请它保佑自己蟾宫折桂,实在很难实现的话,财源滚滚也?行。
不?知是不?是他?的祷告起了作?用,次日就传来了“可能要开海”的小道消息。
“真的开了?!”怀安激动的反问?
“呃……”荣贺不?太乐观的说:“好像开了又?好像没?开。
怀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这是什?么意思?”
文华殿后面的文渊阁,藏有无数珍贵的经卷和與图,太子命人拿来一份极其珍贵的东南海域图小心挂起来,在东南沿海画了一个圈。
朝廷打算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月牙港。
荣贺和怀安这个年纪,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个朝廷方略的背后,都是无尽的争吵和多方势力的拉扯,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
“开一个口子,总比没?开要好,对吧?”荣贺问?。
“确实,丝绸和棉纱在海外都是紧俏货,当年倭寇登陆,比起金银珠宝,他?们更喜欢抢夺生丝棉布,纺织品比丝绸茶叶更加畅销。”怀安道:“所?以我们稳赚不?赔了。”
他?遗憾的是,如此畏畏缩缩的开一个港口,就把姚阁老整的这么惨,士大夫如此畏惧大海,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真正的开海。
不?过往好处想,他?将有一大笔银子进账,连带太子也?跟着“发家?致富”了。
袁师傅进来上课时,看?到两个学生盘腿坐在书桌上,他?并未感到生气,因为两人正全神贯注的研究一份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