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吓得立马瘫软:“东家东家,我错了?,东家,我不是人,我喝酒喝昏了?头犯糊涂!”
怀安气笑了?:“你这不是很清醒吗?”
“我真是喝多了?,东家,你饶了?我!”赵二道。
“喝多了??”怀安反问:“你怎么不去打掌柜,怎么不敢打东家,只敢打媳妇?”
“我我我我……”
“姚主任,咱们先?前是怎么规定?的?”怀安问。
姚翠翠从?凤妮身边站起来,大声说:“我刚刚问过凤妮了?,她说不愿意再跟你过,今后立女户也好,或者另外嫁人也罢,都与你再无关系。”
“什么?!”赵二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巴掌打下?去,把自己打成光棍了??
怀安心里暗暗给凤妮竖了?个?大拇指,真是个?勇敢又清醒的姑娘,敢于冲破世俗的束缚,远离这样的男人。
他?转而对孙大武道:“今天就让赵二搬到前院住,不许再踏进三?院半步,三?天之内卷好铺盖送他?离京。”
赵二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怀安却不为所动:“让丁掌柜安排你去邻省的皂坊做工,或者你自己回乡另谋出路。带他?走。”
最后一句,是对何文何武说的,赵二悔不当初,哭成一滩烂泥,被拖了?出去。他?不但?成了?光棍,还失去了?宝贵的京城户籍,能不哭吗。
“知?足吧,东家起码给你留了?条活路。”何文都看不下?去了?,对他?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往死里作。”
……
怀安站上?台阶,目光扫过众人:“趁着今天人多,再强调一次,我既然雇用了?女工,就会保障她们的权利。在我的地盘上?做事,守我的规矩,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谁要是不情不愿,出门右转不送,谁要是心有不服,尽管去衙门告,小爷我奉陪到底!”
众人一阵心悸,一时间忘了?眼前说话的人只是一个?九岁孩子,个?个?噤若寒蝉的回答:“不敢不敢。”
怀安闷闷不乐,回家的一路上?,长兴都在哄他?开心:“小爷今天的样子很像老?爷。”
怀安一抬头:“真的?”
长兴坚定?的点头:“简直是威风八面、气焰熏天、盛气凌人、咄咄逼人!”
怀安翻了?他?一记白眼:“你是在夸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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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了?。”长兴道:“对付赵二这种人,说教是没用的,只能施威,顺便杀鸡儆猴。”
怀安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倍感无力。
虽然他?不爱读书,但?穿越者苟命技能之一就是熟读律法。丈夫殴打妻子,非折伤勿论,妻子殴打丈夫,却被列为“十恶”,但?凡动了?手,最轻也是杖一百,折伤以上?罪加三?等,重伤以上?判绞刑。
所以赵二说“我打我婆娘,衙门也管不着”,还真不是信口胡说的。
如此不对等的逻辑充斥在大大小小的律法条文中,奠定?着千百年来的法理人情,深入到了?每个?人的心里。他?如何以一人之力对抗“男尊女卑”的正统思想呢?只能采取高压政策,以权势压人罢了?。
回家后,他?对着娘亲好一顿说道,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她们增添更多艰难,担心这样的情景随时都有可能在各地皂坊上?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传统的家庭模式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男子在外赚钱耕作,女子操持家务照顾公婆孩子,可一旦女子也要外出做工了?,男子一时间能分担起家务吗?哪怕到了?几百年后的后世,也不尽然吧。更不用说像赵二这样的,妻子比别人赚的少?,就要打人。
许听澜放下?算盘宽慰他?:“怀安,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沿着前人的路,或许会更顺畅,可那不是你想要的。如果要另辟蹊径,就注定?会经历坎坷,对你如此,对她们亦如此。她们选择走这条路,为的不是你,而是她们自己,或是她们的女儿?。娘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康庄大道,还是崎岖险径,娘只知?道,对任何一个?想要体面活下?去的人,多一条路总比没有要好。”
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多一条路总比没有要好。
怀安总算释然,笑道:“知?道了?,娘!”
……
五月盛夏,炽热的阳光让人不敢直视,天空透蓝,连一片云彩都没有。久违的暑气席卷大地,暖棚里闷热的像个?蒸笼。
红薯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远看是一小片郁郁葱葱的腾叶,一派盎然生机。
荣贺和?怀安穿着单薄的夏衫在棚子里挖红薯,花公公和?刘公公生怕他?们中暑,一边一个?呼啦啦的打着扇子,依然挡不住汗流浃背。
挖出来的红薯一过称,怀安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知?道是品种原因,还是水土不服,产量真的不尽人意。
别说亩产十石、二十石了?,粗算下?来,连四?五石都勉强,这还是在暖棚之中,选择粗壮无虫害的薯苗,精心照料的结果,农人哪有这个?精力,像伺候祖宗一样的种植红薯呢?
荣贺看着一整筐红薯还在傻乐,正打算抬出去惊艳所有人,侧目一看怀安的脸色:“怎么了?兄弟?”
怀安喃喃道:“还是先?不要声张了?。”
“啥?”荣贺如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怀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叹了?口气道:“还是先?选苗育苗吧,这样的产量,如果大面积推广出去,会害死人的。”
荣贺没什么概念,看着一颗红薯长成了?一筐,居然还不够?
“那这些……可以吃吗?”荣贺对红薯的味道太好奇了?。
“当然可以了?。”怀安强笑道:“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红薯粥,或者拌在饭里,很多吃法呢。”
荣贺赶紧命人将烧烤用的小泥炉子端上?来。
怀安拦住了?他?们,直接在院子里找了?块土地,挖了?两个?连通的坑,一边垒砌土块,一边塞入柴草生火,然后选了?几个?个?头中等的红薯,直接用铁锹送进去烤。
火越烧越旺,滚滚浓烟从?土块缝隙中冒出,升上?天空。
前殿,祁王和?沈聿、陆显等几位师傅正在喝茶,盛夏门窗大敞,空气中飘来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类似经过村庄农田时,焚烧秸秆的味道。
“来人!”祁王叫入内侍:“哪里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