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没什么。”
“是没什么。问题他们提的要求都不是适合自己的,全是按xx、xxx那些个明星来整。”孙玉玲一口红酒下去,嘴唇也润了几分,看李章序更笑意涟涟,“你知不知道光这个星期来我科室,点名道姓要让你给做手术的学生有几个?足足三位数,吓不吓人。”
李章序确实医术高明。整个华美旁人不敢说,但他那双手是确实百分百能做出最完美的效果。而且整了也跟没整一样,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当年从德国进修回来,就没再往整形这方面发展,而是转头去攻克一些先天性缺陷的病变面颊问题。譬如什么譬如鸟面综合征,唇腭裂,以及franceschetti综合之类,主要就是通过面容上的一些修复以及调整,来做一个面容的正常性完善。
能让他这种圣手来当主刀整形,确实难名额求。
毕竟现在也不赶年轻那会,之前李章序还觉得往美形方面发展很好,然而见过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人,内心的触动也就越大,于是就不想在锦上添花,只想雪中送炭。
“别的不说,就说我刚才拿的那案例。”孙玉玲说,“这姑娘眼睛部分是你给做的,记得吗?”
“我做的?”李章序倒真是想不起来这回事,“怪不得看着熟,不过也好几年了吧。”
“横竖差不多七八年。”孙玉玲放下杯,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靠在他椅子扶手,离李章序很近,“有时候我想想,人活一辈子,原生脸也是脸,调整脸也是脸,你说同样是脸,而且咱们医院技术这么成熟,是不是我也该做个什么黄金埋线之类的,把这皮肤往上紧紧,保持下青春?”
李章序看她双颊通红,无非是醉了。
朝左侧稍一挪,两条长腿叠起来,说:“你最好别弄这个。整形这东西,就算是填充注射也会上瘾,今天想永葆青春,明天你就想年轻十岁,后天想年轻二十,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后边等待你的不是美丽永存,而是一次又一次修复、自体感染,甚至还可能软组织坏死,血管堵塞,小分子型蛋白药物过敏……这风险除了铁了心要脱胎换骨,一般人承受不了。我劝你别遭这个罪,又不是长得多难看,何必?”
“话是如此,可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孙玉玲红酒一饮而尽,杯子随手往桌上一放,又朝自己椅子后面到下去,靠着椅背。
她那只红酒杯在桌上摇晃几圈。倾斜,朝桌面外沿滚。
眼看要掉,李章序一把接住。
正要往桌子上放,孙玉玲眼角滑下来一颗泪,感伤春秋地唱起来:“秦香莲未开言珠泪淋淋,三年前为科考你把京进,千言万语主嘱告夫君,倘若是中皇榜早报音信,也免得二双亲忘川两眼,终日里盼子倚门……”
李章序听她唱的悲,唱的怆,一细想这词,差不多明白,大概是孙玉玲丈夫又出了轨,找了新情人。
东家长李家短,清官闸刀还难断。
李章序端了酒低头细品,没喝几口,听见护士长跟其他几个人在那交流血型,说什么人什么血,性格里头大概能猜出来,多少八九不离十。譬如O型血大部分开朗,充满活力,一看就适合运动做事,天生的乐观派;相反,这A型就显得犹豫不决,常常对生活充满期待,又经常给自己使绊子,老爱怀疑得到的幸福是否真假,自己折磨的心身疲惫,累的不堪……
他侧头听着,一群人有说有笑,当真是热闹。
跟孙玉玲这头的凄凄惨惨对比鲜明,很是明显。
到底是内心还是被触动。
李章序想起来汤柏林,问护士长:“你上次说,小汤是A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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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确实是A型。”护士长问,“李院长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章序说:“想起来了,随口一问。”
护士长知道他这人心思缜密,不想说的保准问不出来半个字,也没往下追问。
李章序听着那欢声笑语,越想越觉得不对。
汤柏林是A型血?可他怎么记得从德国发过来的资料里面,唐庶可不是A型血?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他起了疑心,酒宴没完,找了个借口回家。
重新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看德国人发过来的资料文件。不看就算了,这一看还真有些许发现唐庶确实不是A型血,当初他伤的太严重,血库里面用了不少血,而且每一个容量单位都有记录,他是完完全全的AB。既然如此,这事可就变得有意思了。
李章序坐在椅子里,一边摸着下巴寻思,一边从脑子里翻出来早年在医学院学到的血液基常。汤柏林是A型血,而唐庶是AB,从这个理论上讲,是当年唐庶受伤太严重,而当时血库里又没有那样多的AB血给他输,就用了a型?
又一想,说不通。
虽说不排除必要时能够少量输入,但输血就是再多,也不可能改变原生血。而且最关键一点,如果是A型红细胞悬液,那就可以给ab型输血,因为里头含有a抗原,病人本身含有a抗原和b抗原不会产生输血反应。可要严谨一点,A型血浆却不能直接输入ab,因为它含B抗体,一旦输入,ab型红细胞就会跟抗B发生抗原抗体反应,血管溶血,轻者导致凝血,受血者发烧休克,重则肾功衰竭死人。
这样一来,他真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疑点。
如果以前的唐庶和现在的汤柏林血型不一样。
那从生物学但理论来讲,是不是阐明了一点,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那么汤柏林是谁?真正的唐庶呢,他又在哪?
38
深夜思考问题总是需要配上香烟和美酒。李章序更喜欢纯饮,柜子里随意挑了一瓶,倒上一杯,没有辅佐,也没有冰块,站在岛台旁喝了有那么两三口,忽然想起什么,走到玄关拿了外套。
上次从汤伯林家摘的那片薄荷叶如今已经散发水分,只剩下暗淡一抹香气。
李章序将这微缩的叶子放在掌心,看了足足有九、十秒,最后折回去,薄荷叶丢进酒杯里。琴酒透明的液体在杯里打了个转,很快承载着这片薄荷开始起伏转圈。
一个又一个值得思考的谜团浮出水面,李章序重新找到论坛。
顺着那个匿名账号一路往下翻,果然在某一个日期,他还是看到了一条更新的视频。
看样子是在校外,李天川跟田元龙他们几个站在一张台球案子旁玩,唐庶戴着帽子,脸上尽是淤青,但他那个时候已经看得出来眼神和之前受虐时完全不同,而他身上也没穿校服,只有一套相当破旧的运动衣,不知道被洗了多少遍,拉链两两旁是糟糕的起球开线,瞧着还不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