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序笑了声,没接话,眼珠子盯着汤柏林白皙的脸,一盅酒仰头而尽。
在座各位都穿的华丽板正,只有他穿了套意式西装,领口敞开,黑发朝后拢,一双黑眼珠阴鸷又散漫,好似一条蛰伏的蟒,随时能咬人。
李家这些人都有些怕他,老爷子也不例外:“章序,小川,人都到齐,咱们就开饭,啊?”
“随意。”一桌子菜没一个合口的,李章序放下筷子,朝后仰靠,“我不是早动筷子了?你们吃,我抽根烟。”
他抽烟有讲究,国内国外就那一个牌子,换都不行。
内兜抽出一只扁盒子,摘了一只咬在唇,拉开椅子走人。
宴席间有一瞬死寂。
李章序皮鞋踩着地板一路碾过去,进电梯,门关下降,众人这才松口气,张罗着拿筷子吃饭。
两套全新餐具送上来,李广印低头跟李老爷子说了几句,老爷子半信半疑,余光一抛汤柏林,“确定能行?可你这么弄,让章序知道又得大发雷霆。他那个脾气你不知道啊,认准的事谁都别不过来。别说你了,这么些年我都不敢打他那个医疗的主意,手里头拿刀子的人,他可没你这么好说话,脾气阴晴不定,心狠呐广印,不防着点不行……”
汤柏林听着老爷子和李广印在那交头接耳,说李章序难弄。
目光穿过李天川,看向那人一落在桌上的烟。
黑金纹,上头一串字母,下面小一号的100’s。盒子和国内卖的任何一种烟都不一样,估计是俄罗斯过来的,SOBRANIE,black Russian,名头倒是响亮。
这烟他不是没见过。
相反,在东南亚,至少见了百次。
“愣什么,你也想抽烟?”李天川趁人不注意,拿了李章序烟盒,放鼻子底下一闻,“操,还他妈挺帅,黑金烟管。”
反正人没在,他抽出来一根放鼻子底下一闻,也想抽,学李章序过嘴瘾。
汤柏林压住李天川的手,淡淡,“你不适合这种烟。”
“你什么意思。爤陞”
“没什么意思。”汤柏林见李广印和李老爷子在看两人,俯身,在李天川耳边留下一句,“我晕车了好像,去一趟洗手间。”这就要走。
“妈的,逼事多。”李天川把烟盒随手一扔,夹菜吃饭。
在场人只顾着吃,谁也没留意汤柏林。
他起身离开座位。临走,不忘顺走那包俄罗斯的寿百年。
这种酒店通常配有抽烟室。但根据他对李章序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墨守成规去那种狭小的地方。
走出宴会,汤柏林打开消防通道门,一路沿着台阶走上天台。
果然。满城夜色线靠近护栏的位置有一点红光。他看不清对方的脸,隐约瞧见李章序两条胳膊张开搭在后面的栏杆上,离近了看透彻,大团的墨蓝色之下不算黑的皮肤,还有额头上蹦出的一根青筋,充满雄性力量,又包含一丝老男人久经沙场的沧桑。
李章序这个人,太傲了。
当他背对夕阳,自己就是孤桀又高傲的月光,甚至往那一站,都不需要被天光照亮。
汤柏林走过去,在李章序身旁站定。
面朝栏杆之外,看着远处盘根交错的街道,以及那些轿车流动的灯。
细长的黑色烟杆从嘴里拿下来,李章序一口浓郁白雾顺着空气被东风吹散,飘到另一个方向。
他看着汤柏林,不讲话,只有一双眼睛在亭台处流泻着戏谑,光明正大的打量。
被对方注视了足足两分多钟,汤柏林把头转向左侧。
他也不讲话,眼神落在李章序手腕上的那只挺有时代感的经典老古董表。
多少钱来着?
他记得是几千万吧。没有那样好找的一款,很适合用来拍卖,然后收藏。
宽厚的掌心从栏杆上下去,揽住他白色西装下瘦靴的腰,李章序站在汤柏林背后。双手穿过它左右两侧握住充满尘土的栏杆,这时候倒没刚才那么嫌弃了。
浓郁苦涩的烟草味从背后传来,天台风大,一吹就散,不难闻,还混着点他常用的那款木质香。
汤柏林闭上眼睛,感受对方炙热的呼吸穿梭在耳畔,久经未停。
几只鸥鸟沿着夕阳的地平线朝远处展翅飞走,空中盘旋之后,停留在一辆车牌号清一色单数的铁红轿车上。背后高大的老男人比自己高至少半头,亏他今天穿的还是没什么底的意大利皮鞋,不然差距拉的更广。
汤柏林无声过身,后背靠着栏杆,裸露在外的脚踝一点点沿着李章序裤腿蹭。
近似暧昧的动作让人心速升鸣,他盯着李章序的眼睛,一直到脚踝蹭到对方裤腿里头,掀起他一块布料,才心满意足。
手里捏着的烟被风猛吸一口。
烟灰顺着楼层掉落,碎尸万丈。
那一点红光在黑夜里亮起来,汤柏林也瞧着李章序朝他低下了头。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脑海中提前预演过的亲吻没有发生。他身体有一些僵硬,强装淡定,将理智在腰间系成一根麻绳,拽着自己不坠落下去,李章序偏开口,咬了汤柏林一口,哑笑道:“姓李的人那么多,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可那么多人,也就只有你知道我在这儿,门清。”
汤柏林被他的戏谑弄得睁开眼睛:“你忘了烟,我只是来送。”
“送烟。”李章序两个字用疑问的语气吐出来,又根本不管真相,“我忘了,是谁喜欢偷情?”
汤柏林张开嘴,还没讲话,李章序这回来真的,低头咬住他嘴唇,手掌顺着腰带将他衬衣扯出去,一探而入捉住乳珠,又掐又捏,好一番玩弄:“送的是烟还是人?我听你一说,怎么感觉是找借口偷情。”
两个人站上天台本就引人注意,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偷情简直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