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妥觉得梁声但凡有一点在乎他,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梁声的反应也算不上意外,温心妥也能想到的,他经常无辜的样子,好像在感情里经常突然消失,拉远距离的人从来不是他。

无论他失联多久,回到家面对他永远都是坦坦荡荡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必要回答,也没有继续争辩的意义了,温心妥动作很快地把衣柜里属于他的那一堆衣服塞进箱子里。

梁声站得离他很远,并没有帮他,也没有劝阻,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的语气问他:“我们真的要分手吗?”

温心妥没有看他,毫不犹豫地说:“为什么不分?我受够你了,和你在一起我很痛苦,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没等他回答,温心妥又自嘲地笑了笑:“你怎么会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反正看不看得出来,从今天开始都与他无关了。

温心妥的东西很少,他是个物欲不太高的人,穿来穿去也是那几件长袖外套,大件的东西更是没有,因为这并不是他们合租的房子,而是梁声买的两室一厅,所有东西入住时已经齐全,所以温心妥也只是收拾了个行李箱,行李箱带不走的他都不想要了。

他拉着行李箱到了玄关,穿上鞋的时候才发现他收拾东西时落下了鞋,他犹豫了两秒,决定也不要了。

跟在他身后的梁声开口问:“一定要搬走吗?”

“你不是没有房子住吗?”

“不用你提醒。”温心妥抬起头看他,“还是要我把这两年的房租一次性付给你。”

他咬着牙,对他不痛不痒的态度感到悲愤,后背长廊灌入的冷风吹得他头疼,温心妥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也没有用,他已经失去争吵的勇气了。

他害怕梁声的态度,更怕自己成为一个理智全无,被积压的愤怒与失望支配的情绪野兽。

梁声盯着他,抛出一个问题后却不会回应温心妥,反而奇怪地另起话题:“你以后会养猫吗?”

温心妥愣了一下,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和前一个问题没什么区别。

梁声是自私自我的,所以他问什么,会不会回答温心妥都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温心妥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可以恶毒一点,冷着声说:“不会!”

他咬字很重又很慢地说:“梁声,我最讨厌猫了,它们全都很恶心!”

说完,温心妥抬头看他,梁声垂眼望他,听到这个回答,眼神里好像多了一道迷茫,他低着头,过长遮眉的头发掩去了他的情绪,温心妥看不见了。

团建的前一晚,他还和梁声躺在同一张床上,亲密无间,他贴着他的脸颊,笑着嫌弃他的头发太长,却又温声说改天一起去剪个头发,而不过几天,他对他恶语相向,明明知道他最喜欢猫,也很想养只猫,却还是冲动上头说了这样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道歉的打算,反正他们不会是一起养猫的关系了。

温心妥推开门,迎着初秋的凉风重获自由,行李箱在空旷街道发出巨响,温心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

深夜的小区沉寂在黑幕里,高楼林立,一出走,晃神就无法辨别哪盏灯是属于梁声家的,沉沉的不停扑过来的冷风卷走了温心妥行走过的痕迹,上车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感慨原来自己什么都留不下。

3.猫咪

温心妥拎着行李箱入住酒店,晚上下班还要去公司附近找房子。

他毕业后就搬进了梁声的房子里,压根没有自己租房的经验,在网上紧急恶补了一通,发现想找个交通方便,干净卫生,安静治安好还不超出预算的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周内逛了几个小区,温心妥不得不把自己的预算提高了一点,但都是矮子里拔高个,哪个都有难以忍受的缺点,他实在敲定不下来,看完房后又灰溜溜回到酒店了。

和朋友倾诉也无济于事,他不是本地人,只是在这里读了大学,毕业后相处得不错的朋友都各地发展,还在联系的寥寥无几,更别提各有各的烦心事,温心妥习惯报喜不报忧,用开玩笑的语气吐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当初在梁声那获得了一点安定,代价就是被自己的患得患失折磨得遍体鳞伤。

徐斯佑得知他失恋,又还在找房子,给他推了几个房东的联系方式,房租会便宜一点,不过通勤时间大概会长一点。

是在另一个区,徐斯佑和他女朋友合租的地方。

温心妥感激不尽,也有点逃避的心理,他觉得搬去另一个区反而更好。

或许是提高了预算,又或许是徐斯佑居住的小区是新建的,总之价格便宜不少,交通也还行,出门不远处就有地铁公交,安静且视野开阔,比之前看的房子好太多,他当即和房东签了合同,晚上就回酒店把东西搬到了新家。qun1意0⑶㈦⑨六⑧⒉1

徐斯佑和他同住一个小区,不过楼栋不一样,为了感谢,温心妥第二天就带着水果和糕点上门拜访了。

“客气什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徐斯佑领他进门,招呼他换鞋子,他弯身把堆在门口的快递拨开。

温心妥看了一眼,认出了上面猫粮的图标,问:“养猫了?”

徐斯佑的女朋友乐晴也在,亲切地笑着,“准备了,打算过几天去宠物店看看。”

“本来都决定买蓝猫了,去了附近宠物店看了,都觉得蓝猫不亲人,我俩想着再看看,可能这也得看缘分呢。”徐斯佑转头问,“诶,心妥,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品种?”

温心妥摇摇头,“我不了解猫。”

乐晴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徐斯佑啧了一声,“你就是看见帅哥走不动道了。”

温心妥笑了笑,他是没有多少攻击性的长相,脸小但不尖,平下巴大眼睛,嘴唇微微上翘,长得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了。”他温声解释,“小时候被猫咬过,有心理阴影。”

那个时候整条手臂都被抓得血淋淋的,捂着伤口回家,下意识躲进他妈妈的怀里,却只看见她脸上无法掩饰的不耐烦与厌恶,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责怪:“你跑哪去了!你不碰它不招惹它,它会抓你吗?”

错愕与惶恐瞬间盖过了疼痛,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宋清兰并没有那么爱他。

说不清楚是真的讨厌猫,还是对他父母的态度心有余悸,害怕再次窥探到难以接受的事实,温心妥后来都没有再主动靠近过猫。

吃完饭,温心妥帮忙搭架子,徐斯佑欲言又止地看他,温心妥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眼神表情是什么意思。

其实到现在已经一周了,梁声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有打过电话,温心妥偶尔会有恍惚的时候,就好像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认为自己只要找个借口回到梁声家,他们就能若无其事继续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