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猫问:“这里可以解决感情问题是吗?”
前台猫敲着键盘,皮笑肉不笑地说:“是的哦,我们是猫届第一家专门服务于猫咪与人类情感问题的会所。”
“好,请问我要等多久?”
前台猫倏地站起来,“如果你觉得一次五百积分OK的话,现在就带你去喔。
“不过先说明,被骂也不会退费的哦。”
“去吧。”暹罗猫交了费,被前台猫领着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最后一间办公室停下。
“到了,祝你好运。”
一分钟后,暹罗猫坐下,黑纹狸花猫面无表情地坐在它的对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问:“有什么问题?”
暹罗猫很少有能诉说自己感情问题的时候,因为奶牛猫和缅因什么都不懂,无法理解暹罗猫的纠结,也无法给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它表明自己的来意,简短地讲述了他们如何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暹罗猫说,“他出差了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狸花猫变成人,像是来了点兴趣:“哦?”
暹罗猫看见它变成人,也很有礼貌地恢复了人的形态。
梁声并不是完全不懂的状态,只是还有些无法理解的地方,“他出差之前我们还非常好,我们通了电话,回家之后他向我提出分手。”
“之后我每次出现似乎都会让他更伤心更生气。”
狸花猫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呵了一声,“那他每次伤心生气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我…”梁声低了低头,“我离开了…”
这几天的思考似乎已经告诉他,离开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他得出的结论分明与温心妥的抗拒相悖。
“我去做猫了…”梁声抬起眼,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问:“我不应该离开,对吗?”
狸花猫并没有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你难道还没有发现问题吗?”
没立即听到暹罗的回复,狸花猛地将笔拍在桌子上,毫不留情地说:“我的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猫?你消失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以为你可以又做人又做猫吗?要么做人要么做猫,不要人不人猫不猫!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你想要消失就消失,想变猫就变猫,你有想过你的伴侣是人类吗?人类又变不了猫。”
“我接待过很多家养猫的感情问题,它们无非是觉得他们的主人不够爱他,通常让它们陷入漫长的等待中,它们也没有多少自由,被迫每天在等待中循环。”
狸花猫一针见血,“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这样,你更喜欢做猫,你把人类留在你们所谓的家里,你用你的爱软禁了他,你让他无法出走,在你变成猫的这段日子里,他只能被动地陷入等待中,他一直在等待你回家,你明明可以作为人类安慰他,却一直逃避地做一只猫对此视而不见!”
在很长的时间里,梁声依赖于猫体,他无法习惯人类的躯体,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一只猫而不是一个人,而他想要靠近或者从温心妥身上索取爱意时又会无师自通地成为一个人。
他一直没有什么思考,更多是遵循本能地生活,在温心妥上班,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就能毫无负担地去做猫。
原来这对温心妥而言一点都不公平,因为温心妥只认为他是一个人,并不知道他是一只猫,人有人的逻辑行为,他一直以来都做错了,是温心妥的纵容才支撑着他们走过了五年。
暹罗猫失神地走出地下城,在冷风呼啸中,晨光破云而出,城市迎着日出苏醒,它抬起头,快八点了,温心妥要起床了。
它不知道温心妥会不会原谅领悟得太迟的梁声,但这次他不想再让温心妥因为等待它而难过了,以后也不会了。
暹罗猫抬步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狸花猫报废了一支笔,忧郁地变回猫陷在沙发里,叹了口气:“又是没磕到的一天。”
19.还猫
温心妥摁灭闹钟后并没有立刻起床,坐在床上发呆,他摁了摁后颈,觉得浑身酸痛,好像昨天晚上噩梦缠身了一样。
他确实做了一些梦,不过梦的内容很普通,他醒过来之后就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鬼压身的错觉。
等他迟钝的思绪回拢,就看见了旁边端坐的猫,正安静地盯着他,脖子上带了一条红色的小围巾。
注意到温心妥的眼神,它轻轻地叫了一声,脑袋凑过来蹭了蹭他为它张开的手心。
这只莫名其妙忧郁了几天的猫突然就恢复正常了,温心妥有点惊喜,扯了扯它戴得歪歪扭扭的围巾,问:“你怎么给自己戴上的?”
又好奇地问:“不忧郁了?”
这只猫太有人性,温心妥经常对着它讲话,总认为自己能从它的眼睛与一些动作读懂它的回答,因此总不厌其烦地和它交流。
猫在他手心里翻了个身,用耳朵蹭他,随后坐起来,低着头用爪子扒拉自己的围巾,系好的围巾在它的努力下很快脱落。
不过要戴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它艰难地把围巾套在了头上,圆圈卡在了耳朵上。
温心妥睡得还有点懵,不太清醒,瞧着猫这一整套动作,才明白它是在演示在给自己看。
演示不太成功,温心妥弯了弯嘴角,笑起来,把猫提起来,抱到它的腿上,提醒它:“你是猫,自己戴不好。”
“我帮你好不好?”
温心妥询问它的意见,不过也不等它回答,握住它的爪子,让它把围巾往下拉了拉,猫侧头,闭了闭眼,围巾套下来,温心妥细致地将围巾摆正位置,才松开猫的手。
出门的时间晚了点,温心妥急急忙忙地洗漱,换衣服,睡衣乱糟糟地丢到床上,猫始终仰着脸,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腿边,在温心妥穿好鞋开门时,它坐在玄关的中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温心妥回头看了它一眼,关门的动作停了停,这样没表情的猫,总让温心妥觉得它的情绪不止如此,它的尾巴安静落在地板上,没有晃动,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分辨出这样细微的区别的,这只猫待在自己的身边并算久,可或许是它不会和自己用言语交流,温心妥想要懂得它时,总要多费一点心思。
温心妥弯下腰,哄它,“好了,我下班就会回来的,我装了监控,你不要乱跑。中午吃饭我会叫你的。”
猫轻轻地叫了一声,温心妥听它回应,就关门下楼赶地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