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心妥不打算主动开口,他拿过桌上摆放的菜单,开始认真地看菜单。
这是一家粤菜餐厅,火起来的原因貌似是因为开店时有不少网红来打卡晒图,至于好不好吃还不知道,只是装修不错,用红木隔开了一个个分区,私密性良好,他们的位置在最里侧,外面还有一个小喷泉,像在园林赏景。
温心妥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视线转回来时对上了梁声跟着他的眼神,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尴尬,反而朝他笑了笑,模样很像摇尾巴的狗。
他移开目光,当没看见,招来服务员,还是点了之前做攻略时就想吃的菜。
服务员问:“还有吗?”
温心妥不再作声,梁声说:“再来份鸽子汤,谢谢。”
闻言,温心妥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欢...”
话到一半停住,这五年的习惯实在是太难改了,尽管被他尽力忽视,还是在见面时无处遁形。
没了情侣关系,温心妥才意识到自己偶尔面对梁声也并不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很任性地抱怨梁声很烦,明明两个人都不喜欢喝汤,为什么总听信网络喝汤能补身体的言论,锲而不舍地给他喂汤。
也不一定是点给自己的,温心妥收声,梁声给他烫碗筷,语气自然地说:“你总是不好好吃饭。”
温心妥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吃?”
难道在监视他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温心妥觉得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指责自己,不想理他了,不过一想到早上和下午他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一整天其实也就只吃了水果和饮料,他又没什么话说了。
温心妥和梁声在一起的时生活习惯良好,早睡早起,按时吃一日三餐,甚至晚饭还是下班回来自己做的。
不过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大多数时候是梁声下厨,因为温心妥经常下班时间比他晚半个小时,没有什么机会开火。
但搬了家之后,温心妥就没再碰过厨具了,因为温心妥其实是个嫌麻烦的人,做饭还不如点份外卖划算。
而且上完班,他已经精神倦怠,经常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连手机都刷不下去,更加不可能有什么胃口,有时候回到家手脚都是浮肿的,肚子里全是气,因为太累了,只能等精神慢慢缓过来,才能随便找点东西吃。
梁声把烫好的碗筷放到他面前,视线停在他的脸上,说:“心妥,你瘦了很多。”
不用你管…温心妥在心里默念,但是这句话卡在喉咙,他没有办法说出来。
温心妥不可避免地觉得有点委屈,他盯着梁声的脸,试图从他身上也得到一些分手后遗症,结果只对上他的黑幽幽的眼睛。
明明是关心的话,配上他的表情总让人觉得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温心妥笑了笑,“年底任务多,所以才会这样。”
“嗯,你工作很辛苦。”梁声轻声说,“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辛苦。”
温心妥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过梁声没头没尾的话多了去了,刚好上菜,温心妥没什么精力和他聊了,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原来期待了很久的餐厅吃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好吃,份量很少,味道寡淡,起码不太符合温心妥的口味,唯一让他多动了两下筷子的只有那道咸蛋黄鸡翅,不过太腻了,他猛喝了两杯茶水,发现一碗鸽子汤递到自己面前。
“甜的,你试试,不难喝。”
“我不想喝。”温心妥推了推碗,推不动,抗拒地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喝汤?”
梁声否认:“我没有逼你。”
“我只是想你喝。”
温心妥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和逼我没什么不同。”
梁声面对他的一些习惯和小动作一直都没有变,在他身上都找不到矛盾发生过又已经被时间冲刷过变得不太尖锐的痕迹。
他对着温心妥,缓慢地收回手,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温心妥打断。
温心妥扭头,不想看他,“你又要说为什么了。我不想听。”
梁声真的不说话了,沉默地把那碗汤拿了过来喝掉。
温心妥很后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出现在这里,他压根不想佯装无事发生地和梁声进行对话。
室内的温度与气氛经常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他觉得能这样平静地和梁声说话的人并不是他自己,就好像回到了他们相恋中最平凡的一天。
温心妥会闹脾气,梁声依旧在接纳他的一些情绪,但事实不是这样,温心妥只觉得自己又在这样的小事里收到了伤害,心情直线下降,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
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走了。你以后没必要约我吃饭了。”
温心妥起身时梁声还没有停筷,听到他的声音只问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几根青菜就能把温心妥喂饱,更何况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没有出声,穿好衣服出门,梁声跟着起身,确认账单花了一点时间,以至于温心妥出门后别扭地回头并没有发现梁声的身影。
夜幕降临,街灯亮起来,冷风重得像密不透风的厚布,掩住了人的绝大多数声音和感官,温心妥把帽子戴起来,无济于事,他还是觉得冷。
拥挤的人行道摆满了共享单车,行人与电动车在期间穿行,温心妥低头整理拉链时没有发现正有一辆电动车正面朝自己驶来,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揽住,随后耳边呼啸不停的风声短暂地变成了梁声的声音。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像是小跑过来,还没有缓过气,他的气息混乱,看起来事态紧急,温心妥回过头看见那辆电动车与自己擦身而过。
温心妥不太自在地说:“谢谢。”
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一般电动车都会闪避的,再者人行道上的那辆车开得并不快,但再次被人抱住的感觉也不错,温心妥安静了一会,才说:“你松手吧。”
他完全可以自己挣脱,因为梁声在确认他安全后,力道就削减了不少,但温心妥大脑各种思绪混乱,没想起这回事。
他还停留在在认为只有梁声放手自己才能继续走的错误思维里。
梁声松开了他的肩膀,温心妥失神几秒,直到感觉到离开自己手臂的温度重新贴上来,梁声的手抓住他另一侧手臂,顺着他手腕下来,光明正大地牵住了他的手。
温心妥回过神,说:“你不要牵我的手…”
他本来就底气不足,脸颊两侧因为冷风作用变红,眼睛也红,被梁声的手心温度刺激到,尾音都抖了一下,听起来反而不像是拒绝。
梁声的手心温度比他高很多,牵起来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