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若想到在雾照山的?时光,眸中情绪真挚了许多,她顺从自己的?心对他道:“我喜欢那儿,不喜欢上?京。”
了缘发现,祝施主在说这句话?时,眼底泛着浅浅的?光,耀眼得摄人心魄。
她是真的?喜欢她口中的?那个地方,只待了不到两年,便?让她抛却久居十数年的?上?京,毫无犹疑地说更喜欢那里。
了缘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能在偌大的?九州找到自己喜欢的?一小片地方,该是何等的?幸运?
他低眉清煦地笑?了笑?,“万事由心走,祝施主能喜欢,便?是最大的?幸事。”
祝卿若也回以微笑?,“佛子大人说的?正是。”
了缘看着她的?笑?颜,也盈着笑?问?道:“祝施主这次来上?京,可是有事要做?”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来上?京?
了缘实?在好懂,他读了二十年佛经,从未接触过任何阴暗不堪,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纯真之人,所以祝卿若很轻易便?从他看似不见众生的?悲悯眼眸中看出了他的?心思。
祝卿若心思微动,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能与他说。
了缘被这一眼看得一怔。
祝卿若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了缘忍不住就要开始胡思乱想前一瞬,她收回了视线,解释道:“此?次来上?京是为了给?陛下祝寿。”
了缘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祝寿?”
祝卿若颔首,“是。”
了缘胸口处蓦地萦绕起一股微弱的?失望,浅淡到几近于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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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这个月被师父带去周围城镇传习经文,了缘对于外面的?事便?没了消息来源,最多是来往的?香客口中交谈的?话?语能带上?一些?讯息,偏偏了缘在修习时一丝不苟,便?连这只言片语也都不曾听闻。
今日祝卿若提及祝寿,他才后知?后觉陛下千秋日好像已经过去了。
了缘看向她,“陛下的?寿宴已过,祝施主此?行目的?已达成,之后可是还要再回云州?”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眼前人是当?朝国师的?夫人,去云州也只是暂时的?,怎么会?一直待在那?
想起这一点,他眼底清澈的?慈悲之色稍稍淡去,覆上?一层清醒,平淡询问?她道:“抑或是...不回云州了?”
祝卿若微微摇头,“这便?要回云州了。”
了缘莫名?松了一口气,却在松懈后蹙起眉头,不理解自己为何要如此?。
他看着祝卿若又道:“祝施主今日便?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卿若应道:“是,今日便?走。此?行后,怕是许久都不会?再来上?京,临行前,特来见佛子一面。”
了缘心头微动,又很快抓住了她话?中重点,“不来上?京了?”
祝卿若神情轻松,“是啊,我与国师和?离了,祝家也不再是当?年父母在时的?祝家,我还来上?京做什么?”
“和?离?!”
了缘永远温和?慈悲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惊讶而震动,似是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祝卿若微微染笑?,“嗯,和?离。我与他本就无甚情意,和?离对二人都好。他不用再受俗世侵扰,能一心为国,守护陛下,而我也能从礼教中脱身,得偿所愿...”
似是觉得这话?不该说,她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后改口道:“我说错了,是得到自由才对。”
虽然她及时改口,但了缘还是从她的?停顿中看出了她的?意图,他沉默下来,没有接话?。
而祝卿若也自知?失言,一面后悔,一面又忍不住生出期待,悄悄抬眼去看他。
了缘看出了她藏在眼底那丝丝缕缕的?期待,他为那流光溢彩的?灵动眼眸停留,在心中动容那一刻,他忽地抬头去看那一尊无情无欲的?佛陀。
佛陀见过万生,历过生死悲欢,终究成了这一尊受人香火的?佛像。
它就在那,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看着他,听着他,与他心底不可逾越的?佛渐渐重合...
了缘收回视线,眼中滞然颤动尽数收敛,重归清明。
他对祝卿若捻了个单掌,对她的?期待避而不谈,温声道:“阿弥陀佛,祝施主此?去怕是难有再相见之时,贫僧最后再为您祈福施礼一次可好?”
祝卿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凝视他的?眼,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动容。
可了缘始终温和?以对,面对她的?探究与寸寸审视,无一丝波澜,只有看待普通香客的?包容。
祝卿若深深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一下,应道:“好。”
简单的?一个“好”字包含了许多不堪人说的?隐蔽心思,却隐不去那等孤寂落寞。
了缘胸口前一小块肌肤像是被女子轻轻的?声音挠了一下,他没有去抑制那股痒意,而是用拇指摩挲着圆润的?佛珠,将将忍下来。
他往香坛前走了几步,取下常年供奉在佛像前的?净瓶,上?头插着一小截树枝,他手执白?玉净瓶,缓步走至祝卿若身前。
在距她一步远时停了下来,没再靠近,正要绕着她走动,忽地想起来什么,问?道:“祝施主闺名?是?”
祝卿若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脚底的?地板,轻声道:“卿若,卿卿的?卿,般若的?若。”
“卿若(惹字音)?”
祝卿若摇头,纠正道:“是卿若。”
了缘耐心为她解释道:“这两个字不是这个音,该是若非的?若才对。”
祝卿若却执着道:“般若是若,若非也是若,为何用不得?虽说这两个字由梵语音译而来,但原本的?两个字便?组不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