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润的声?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暗讽,传到桌前?人耳中,却叫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卫燃放下手中酒壶,回眸对祝卿若展颜一笑,意有所指道:“可你还?是心甘情愿入局了,不是吗?”
祝卿若闭口?不应,微微垂眸安静地站在亭前?,不曾再靠近。
卫燃有些?不满她的礼数,朝她扬手道:“过来?坐。”
祝卿若镇定自若道:“这回陛下还?要玩自伤诬陷人的把戏吗?”
卫燃没想到她还?记着两年前?的事,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诬陷成功过?不都?被?你轻飘飘打回来?了吗?”
他坐在方位偏高的亭中,她在台阶下,卫燃微微低头看?她,对她道:“放心,这回不为难你。”
祝卿若抬眸看?进他眼中,似是在确定这话是真是假,不放过他眼中一丝变化。
整片莲池周围都?在卫燃的吩咐下让人围了起?来?,隔开了大片的空地,此时莲池畔只有他们二人,静谧清幽,只有偶尔的风吹拂而?过,卷起?莲叶嘶嘶作响。
卫燃被?她凝视着,不知怎的,从心底涌现出一种肿胀的满足感,这感觉叫他新奇,他定定看?了回去?,片刻不曾移动?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在确定他没说假话之后,祝卿若便收回了视线,往亭中走去?。
见她移开目光,卫燃略显遗憾地收回眼,再抬头时,人已经坐在了他对面。
桌子不大,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衣袖,卫燃心中再次升起?几分愉悦,为祝卿若斟了一杯酒,举杯正要与她共饮。
祝卿若平静道:“今日已经喝了两杯了,陛下这酒,我喝不了。”
卫燃本想蒙混过关,哄她喝上一杯,好叫他看?看?,她是不是连醉酒都?是如此冷静自持的模样。
可就算她被?他使计带了出来?,也还?是没有一丝惊慌,甚至不曾有过片刻的动?摇迟疑,就好像一早就知道他要这么做一样。
卫燃欣赏不到她醉酒的样子,无奈托腮看?她,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派人带你过来??”
祝卿若面色如常道:“刚刚那个小宫女动?作太熟练,跟两年前?那次一样,连泼水的位置都?没移动?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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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燃一愣,随即失笑道:“看?来?是玉蕖惹的祸。”
他看?了神色平静的祝卿若一眼,假意气恼道:“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她一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卿若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看?着他道:“她尽职尽责,为何?要教训她?”
卫燃见她眼神终于有些?波动?,扬眉道:“就是因为她太尽职,反倒暴露了身份,叫我看?不到好戏,难道不该罚吗?”
祝卿若眸色微沉,“陛下想看?什么好戏?是想看?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还?是想叫我惊慌失措神魂不安?好让你欣赏欣赏我的狼狈模样?”
卫燃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卿若道:“那是什么意思?”
卫燃想开口?解释,又觉得被?她步步逼近却还?要出言安抚她情绪的样子不像自己,于是他直接应下,“是,我就是想看?你狼狈的样子,你又能如何??”
他终于暴露了真实目的,毫不遮掩自己的恶劣心思,在这一方池水旁,坦诚对她的恶意。
祝卿若冷笑道:“你是皇帝,想看?我狼狈不堪、惊慌失措,我又能如何??所有反抗在你眼底不过蚍蜉撼树,垂死挣扎罢了。”
卫燃被?气的不轻,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逃开我卑劣的小人行径。”
祝卿若没有露出意动?之色,只安静地坐在桌前?,纤细的腰肢始终挺立,就算面对的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皇帝,也丝毫不落下风。
她身后是满池的莲,清丽脱俗的池莲不蔓不枝,历经风霜也永远挺直腰背,不曾有片刻低头。
就和她一样。
卫燃想要说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望着她身后不该出现在这个时节的满池碧荷,忽地问她道:“这里的莲,可有文家那片莲好看??”
他突然的话题转变让祝卿若也为之侧目,她回眸看?向背后的莲池,漫天粉碧,一眼望不到头。
祝卿若回过身,不偏不倚道:“各有千秋。”
卫燃声?音微浮,“是吗?我怎么觉得,文家那里的莲更?好看?。”
祝卿若道:“陛下若是喜欢,可以派人去?学?习一番,再回来?为你种,反正已经在深秋时节养了一池莲花,再多麻烦些?也越不过现在。”
几近冬天的时节,养了这么一大片的莲花,其中心血与财力可想而?知。
卫燃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方才胸口?处莫名的涩然霎时又消失不见,涌上几分好笑,问道:“你这是在骂我行事奢靡?”
祝卿若道:“不敢,陛下是大齐之主,自然是随心所欲,想如何?便如何?。”
卫燃听不惯她阴阳怪气的说话,出口?解释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我不过是在这湖水里埋了几个东西,让水没那么冷罢了。”
祝卿若眸中闪过得逞的微光,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东西?能让湖水变热的东西?”
她状似恍惚地看?了卫燃一眼,眼中有不解与试探,“是...陛下自己想出来?的?”
卫燃微顿,差点忘了祝卿若是穿越来?的,虽然隔了二十几年,但如此不符合时代特征的发明?,定会让她生出怀疑。
他面不改色道:“书里看?的。”
祝卿若微挑眉头,像是终于想明?白了真相,声?音漂浮着,好似跨越时间?落到他面前?,“原来?是书里看?的。”
祝卿若低眸笑了一下,旋即丢开这个话题,不甚在意地调转话头道:“陛下引我来?此,不只是为了赏莲吧?”
卫燃的心思被?她牵引着,对她是否发觉还?有几分余忧。
只是祝卿若的话题转的过于巧妙,这才是他今天最重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