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徐梧一样,将“兄弟”二字咬得很重,徐梧心尖一颤,转头看向?上方?,季桐正托着下巴,打趣地看着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是在为难他们。

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徐梧总是一副正义勇士的样子,他可还记得从前徐梧骂他的场景,好不容易徐梧要来求他了,可不得多刁难刁难他?

那舞姬脸上出现几分焦急,她也不知道?今日有三人来,只有两张空桌,原本?想着多搬一个椅子就行,可如今大王直接挑明了,现在都知道?是少一张席位,这不是怠慢了客人?现在可怎么办?

这徐梧分明很受大王重视,可偏偏大王就是不开口给他们再?开一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故意为难,谁也不会觉得大王会对徐梧做什么,不然为何要为他设立这一番筵席款待他?

僵持到最后?岂不还是她背锅?

想到武崤山那片可怖的坟场,舞姬双腿都开始打颤,险些站不住。

祝卿若就站在舞姬身边,眼见?这舞姬紧张地开始颤抖,一双美眸含着泪,将坠未坠的模样甚是可怜。

祝卿若瞥了正气愤季桐故意为难人的徐梧一眼,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开口,“无妨,我与徐兄同坐一桌就是。”

舞姬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含着安抚的眼眸中,只见?那容颜如玉的俊美公子弯唇一笑?,冲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舞姬咬住唇,脸上红了一片,埋头不敢再?看,只喏喏道?:“公子请入席。”

祝卿若顺着她说的方?向?走了过去,席地坐在了长桌左边,在众人或惊奇或轻视的目光下,她端坐在席位前,对还站在原地的徐梧道?:“徐兄还不落座吗?”

徐梧眨巴着眼,也没?说话,径直便走向?祝卿若坐的宴桌,与她一样席地坐下。

“三寨主就与这姑娘一起坐吧。”祝卿若对还呆着的老三道?。

老三粗线条,听她说了就按照她说的做,坐到了旁边的空桌子前,刚才引路的舞姬如言坐到了老三左侧作服侍状。

徐梧环视一周,发现这左侧的位子是给舞姬的,可祝卿若正好便坐在了舞姬的位置。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身侧的人,被他担心的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上身挺直,腰背板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明明与她是一样的姿势,徐梧却偏偏觉得她做起来要赏心悦目得多。

厅内的人视线都落在祝卿若身上,本?来还觉得她为了给徐梧解围,自降身份坐了舞姬的位子,可如今见?她神情平和,一张恍若天人的脸庞上丝毫没?有恼怒与不满,就像那位子没?有任何旁的意义,只是一个席位而已。

季桐眼中兴趣更浓,张唇道?:“你坐的是舞姬的位子,怎么,你要替舞姬伺候徐梧饮酒吗?”

这话明晃晃地贬低祝卿若,将她与舞姬放在了同等位置,没?有一丝尊重的意味。

他是武崤山的老大,他的态度代表了在坐所有山匪的态度,于?是厅内多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都投注在了祝卿若身上。

坐在老三席位上的舞姬偷偷用担忧的眼神看祝卿若,若不是为她解围,这位公子也不会陷入这个地步...

身处众人视线中央的祝卿若没?有因为季桐的话而羞恼,只是抬手端起了面前的酒壶,如季桐所言,替徐梧斟了一杯酒。

她这番举动令看戏的人都愣住了,怎么还真替人斟酒了?

他们还没?想明白,祝卿若便对上方?的季桐道?:“大王可否再?上一壶酒?”

季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只能在昏黄的烛光下看见?她姣好的脸颊,以及一双潋滟眸子,他点?了点?自己桌面上的酒,道?:“去,将这壶酒给她。”

他身旁的舞姬顺从地拿起酒壶,徐徐往祝卿若桌前走去,及至前,她将酒壶放在了祝卿若面前。

祝卿若对她颔首,道?:“多谢。”

舞姬连连摇头,“不敢。”说完便回到了季桐身边。

而祝卿若则是看向?徐梧,用眼神示意他。

徐梧不解其意,浑然不知道?祝卿若要做什么,瞪着眼顿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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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若无奈道?:“弟为兄斟酒,兄岂不需回敬?”

徐梧福灵心至,眼睛都亮了起来,端起新?的酒壶便往祝卿若酒杯内满斟一杯酒,笑?言道?:“你替我斟酒,是敬我这位兄长,那我替你斟酒,便是敬你这位夫子。”

祝卿若端起酒杯敬徐梧,“那便谢过徐兄。”

徐梧也敬祝卿若,“也谢过文夫子。”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将酒杯内的酒液饮尽。

而徐梧还不罢休,张唇道?:“你我兄弟互相斟酒,是因为我们情谊深厚,为对方?斟酒斟得心甘情愿,哪里管什么低贱不低贱,只在心意。”

他们这你来我往地倒酒,又是兄弟又是夫子的,好一番恭敬,礼数周全?,姿态气度皆不凡,将在座所有要舞姬斟酒的土匪都衬得分外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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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老三像是悟到了什么,破天荒理?解了他们的意思,将舞姬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我不要你给我倒酒,我们没?那等子怪毛病,来,喝酒!”

舞姬受宠若惊地道?谢,随即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在座的众人看着酒杯里被舞姬斟满的酒,心底涌现一股被内涵到的感觉。

他娘的,现在喝个酒还这么多礼节了?

他们是喝还是不喝?

季桐见?祝卿若三言两语便将众人刚才的轻视打了回去,甚至连辩解都没?有辩解一句,就让别人生几分自惭形秽来。

他脸上笑?意愈浓,看着下面尴尬的手下们,大手一挥,“每桌再?上一壶酒。”

这话一出,顷刻便盖去了刚才祝卿若营造出的出尘气质,将众人又拉回了土匪窝里,他们从刚才的怔愣中清醒过来,忽然想到自己是土匪,干什么要学那些酸儒书生的做法?

于?是纷纷安下心,等着这新?的酒上来。

只是很巧合的,在酒上来前,没?有人动原先的酒杯,而是开始吃起了菜,只做饥饿的模样。

因为这些酒没?有在计划之内,所以来得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