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看见她说:“我给你。”
她对他微微一笑,清浅又叫人目眩神迷,像是?伫立天端的菩萨,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了她。
看着眼前的人,少年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祝卿若让两名卫兵将包扎好伤口的少年带到厢房休息,看着三人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眼前,她才收回视线,回身打算将方才放在桌上的公文册子拿起来?。
侧面突然?伸出一双手,先她一步将公文拢到了怀里。
祝卿若侧头看过去,楚骁沉默地抱着一捧公文,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抬头看她。
祝卿若不知?他的目的,但也乐得?不费气力,道?一句:“走吧。”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内堂。
楚骁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问她刚才避开他们,在房中与少年说了些什?么。
祝卿若本?以?为他会问,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没想?到从白日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问。
祝卿若心里奇怪,但总归不用再费心思哄骗他,也算好事。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在她推开门准备进房休息时,后面突然?传来?楚骁的声音。
“若当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该如何?”
他声线微沉,像平时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骁看见眼前人推门的动作一顿,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她背对着他,没有立刻转身。
他也不急,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她回答他。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脚步声,知?晓他还在等她回答,祝卿若无奈叹了一口气,真?是?放心得?太早了。
他今日定是?想?了许久,才会在一天结束前来?问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不知?道?是?她哪句话让楚骁有这样的问题,竟能让他纠结这么久。但比起他询问她给了那个少年什?么东西引他怀疑,如今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自然?要轻易许多?。
楚骁见她不说话,始终背对他,黑色的瞳孔里泛起浅淡的失望,冷意也在眼底渐渐聚起。
他在强求些什?么?
她不愿答,定然?也是?没有办法。
楚骁垂下眼眸,敛起眼底的怅然?,脚步调转,就要离开此处。
在他动作前一刻,那始终不曾回头的人缓缓转过身,一张如玉般的白瓷面孔显露在眼前,如瀑青丝端端正正地束在脑后,只有一支玉簪支撑着,在她脸上,没有任何作乱的发丝侵袭,他只看得?见月光下一双清透的眼眸,包裹着全部的他。
她极为认真?地与他道?:“那就造一个出来?。”
“这世上不仅有人,还有风,有云,有盛大的日出日落,壮阔的山川四季,总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无法忘怀的。”
她与他说:“这些都能成为一个人活下去的原因,没有求生的欲望,就为他造一个。”
楚骁颇为失神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良久,才移开视线,落在她脚下的台阶上。
祝卿若回答完他的话,没有再多?言,转身走进门里,关?门前一刻,她习惯性?朝他道?:“多?谢萧先生。”
楚骁被隔绝在门外。
月光洒在门阀的银环上,微微闪着光辉,就像方才那支在发髻上泛光的玉簪,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许久,直到房内再无声响,周围都安静下来?,寂凉无声。
楚骁移动视线,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明?月。
脑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盏月。
玉衡离去第三日,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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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离去第四日。
【已确定李兆其患病,正想?办法将其与众人隔离。】
楚骁习惯了日夜颠倒的作息,晨练完后,都会在祝卿若办公时,在一边撑着脑袋补觉。
这样虽说不太舒服,但也足够让他恢复精神。
只是?昨夜离开祝卿若回房,回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处理伏商带来?的公文,加上在祝卿若门外耽误的时间,楚骁几乎没有休息,所以?今日待他清醒过来?时,已是?入夜时分。
他微微张开眼,只觉周身温暖,没有半点冷意。楚骁视线向?下,发现身上多?了一件玄色斗篷。
他移开眼,目光落在桌上靠近他手肘的位置,那里摆着一碟子乳白色的奶糕。
熟悉的乳白糕点让他有片刻的恍神。
休息足够后,楚骁意识清醒,坐在对面的人的呼吸声在他耳边格外明?显。
他往前望去,文麟正端坐在桌前,认真?地处理着公务,与前些日子并无区别。
可楚骁明?白,是?有区别的。
从前无论多?疲累,他都时刻保持着警惕,睡梦中也毫不松懈。
可今日,他竟在她面前熟睡,连身上被加了一件斗篷都不知?道?。
楚骁低头思索着他警惕心消失的原因,入目便?是?那碟子乳白的奶糕。
这碟子奶糕没被人动过,一眼就知?道?是?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