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程寸步不离盯着,把每一幅画都安排在合适的位置。

因为有料到傅文琛可能会对这些画做手脚,苏忱轻提前将画放在了无人知道的安全地方,留在画室的只是一批残次品。

那晚傅文琛派人砸的就是这堆残次品。

本来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画展当天,多亏那位傅先生直播的热门,许多她不敢邀请的业内名人居然都赏脸光临了她的画展。

经过最近在钟昧身边的社交训练,她如今已经可以在上流人群中游刃有余。

苏忱轻从烛台边端起一杯果汁,正准备跟不远处一位敬仰已久的画家攀谈。

身后,

工作人员突然轻拍她肩膀。

她疑惑回头,看到面色为难的工作人员指向门口方向。

觥筹交错的光影中,某人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外,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桃花眼盈满笑意的望着她。独特的气质和优越身材确实很难让人认不出他是谁。

显然经过精心准备,男人抬起手,给她看手腕上挂着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苏忱轻面无表情,低声:“我又没有邀请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工作人员为难道:“傅先生带了邀请函。”

女孩惊讶挑眉。

工作人员环顾四周,进一步解释:“邀请函好像是您发给章千金的。如果您不放傅先生进来,有可能会驳了章千金的面子。”

苏忱轻收回目光,并不是很在乎:“那就放他进来,只要他自己不觉得丢人。”

工作人员:“……”

确实,顾及着刚发生不久的“春药直播”事件,虽然画展里人满为患,但依旧没人敢主动过来跟这位傅先生攀谈。都怕不小心把人惹急。

傅文琛也不在乎这个。

他从服务人员的手里接过一杯酒水,绕到画展的第一幅,开始有耐心的往下看。

这些画大多数是苏忱轻诈死以后所创作的,无论是风格还是画工,都和从前截然不同。有很多幅,他甚至不敢相信是出自他家小狐狸之手。

最后一幅。

傅文琛停了下来,仔细欣赏。

和其他追求技巧、使用大量色彩的画作不同,眼前这幅虽然简单,但依旧可以看出,作者在创作这幅画时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才能把简单的东西画得如此巧妙。

是只奶白色的蝴蝶。

看起来像是毛线编织,被捧在女孩手心。女孩的手又被另一双男人的手捧着。

作品名为《新生》。

傅文琛还在欣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声,冷淡清冽的嗓音,问:“好看吗?”

他转过身,看到了钟昧。

这位钟少爷自回京市以后,身上的锋芒似乎收敛不少。他五官生得标致,正义凛然的面孔,此时穿着一身贴身裁制的灰黑色西服,压下了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痞戾气质,只剩名门出身的矜贵。

钟昧道:“为了完成这幅画,忱轻花了很多时间。她说这是她最满意的一幅画,所以在今天的画展中,作为压轴出现。”

傅文琛收回目光,不是很想了解这些。

他在找另外一幅画。

章林若难道是在骗他?他这一路走来都没见到那幅画。

钟昧又道:“这是忱轻为我画的。”

男人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黝黑瞳孔里浸满宛若章鱼遁逃时喷出的乌汁。

“还记得她消失的半年里,我有一次拉着她跟你一起打线上麻将。当时你还不知道她就是苏忱轻,在牌局里故意针对我,让我输的很惨。”

钟昧不紧不慢的叙述回忆:“当时我确实是想逗她开心,才组了那局麻将,被你针对后也确实不爽。她看出我生气了,于是就送了我一个毛线编织的灰白蝴蝶哄我开心。说实话,那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别人手工制作的礼物。”

傅文琛并不在意:“没什么稀奇的,她之前也送过我,而且很多次。”

“我知道,”

钟昧睨他一眼,“可她从来没有为了哄你而送过什么东西。我想,傅文琛,应该是你从来不给她惹你生气的机会。”

傅文琛回答:“你有见过哪个金主会给情人惹自己生气的机会?”

展厅中央的灯光骤然亮起。

场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光线聚焦的地方,他便也转身看去。在银灰交织的光线下,看到女孩身穿雪色的抹胸长裙,身姿摇曳的走上一个低台。

乌黑长发被拢至一侧,露出修长白皙的肩颈。她翘起唇角,露出一个他已经许久没见到过的真切笑容,很可爱。

无论是容t?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已经告诉场内的众人,这就是今天的主角。

苏忱轻开口:“这是我的第一次画展,很感谢各位能前来。这是我的荣幸。”

她视线掠过台下,试图找钟昧,也确实很快找到了钟昧,并且完美忽视了他身边的男人,继续道:“这次画展的主题叫新生,是我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商讨出来的。”

“大家今天所看到的公开作品,都是我如今全新的风格。但是,我曾经也有过很失败的一段时光,那时候的画作自然也很失败。之所以给这次画展的主题取名新生,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和过去的苏画家道别。”

女孩已经全然不似一年前会怯场、会羞涩的模样,微微抿唇:“我过去的画作太多,所以今天只挑选一幅比较有代表性的,进行一个小小的仪式,让大家共同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