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人家不搞活动舍不得买。搞活动凑不够数没占到便宜又不甘心。是吧?”
萧景年一针见血戳破我的防线。他转身到男装区找了件外套,往身上一套,夸张地笑问我:“这件不错吧?”
因为他身材棒,所以也不难看。不过这件明显跟他以往的衣服不搭调。 以他的喜好品味,这一片肯定找不到入他眼的。为了配合给我买,他矮子里拔将军勉强挑了一件。
在里面忙活一个多钟头才出来,我美滋滋地盘算着全部下来省了多少钱。
萧景年牵着满眼是钱、瞎子一样的我过马路。没料到前面人群堵在路口,不动了。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一个哭丧的声音。
萧景年拉着我挤到前面。
一辆出租车停斑马线旁边的下客区。 右后车门打开着。乘客样的小青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小青年刚下车。左前车门也开着,穿制服的出租车司机仰面斜躺在地上, 戴白手套的手舒展着,在黑漆漆的地面很显眼。
我说:“打110了吗?”
一个人说:“我打了。”
路人说:“打120。”
萧景年说:“我在打。”
“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真不关我的事。我付钱给他的时候,他还找钱给我了。”小青年继续说。后面的人开始七嘴八舌。
“作孽呀!作孽呀! ”
“马上过年了哟!家里人还不知道吧!”
“差头司机老辛苦的。”
“对呀!在车上一坐一整天呢。”
萧景年打完120,走到出租车司机旁边查看。小青年也大胆地跟过去,蹲在旁边看。
有老人说:“把他扶到车里,地上冷。”
又有女人说:“不能随便动,万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病情加重。”
司机的样子像我奶奶脑中风时的状态。
我拉住萧景年,不让他动地上的人。他把手上的购物袋递给我,开始拉羽绒服拉链,要把衣服脱掉。
我把其中一个购物袋递到萧景年手上,顺手给他拉好羽绒服拉链。他懂我意思,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外套盖在司机身上。
魔都办事效率高。交警两分钟就到了现场维持秩序,用对讲机汇报情况。
120救护车到达。救护员把出租车司机抬上担架车,连同萧景年刚才盖在司机身上的外套一同搬上救护车。
车一开走,人群也跟着散开。
这一抹灰暗的场景,立即被跨年的人群扫荡一空。
我把那只空购物袋扔到旁边垃圾箱,“这下好了,忙活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占点便宜又送人了。 ”
“你以为占到便宜了?你想要占便宜的那一刻,就决定你占不到便宜。”我想想他说的对呀!萧景年也是奸商啊,他最了解奸商怎样下套给消费者钻。我是他老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他把我的手重新捉回去,放进他的口袋里。顺着人潮到了外滩,买票登上黄浦江观光游船。
甲板上,江风冽冽。
萧景年突然问:“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
我答:“放心吧!好人有好报。”
他右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我手指上的旧伤疤凸起的地方,低声道:“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
“呸呸呸,不许胡说。”
“万一呢?”
萧景年穿着羽绒服系着围巾。虽然穿得那么厚,他的性感还是包不住。性感尤物却在普天同庆跨年夜跟我讨论“万一我不在了你怎么办”。这个问题实在令人发指。我拒绝回答。
他的眼神在我五官上找突破口,好像除了嘴巴还有其他器官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麻,抓抓头皮道:“我想想啊……男性的平均寿命比女性少六岁。你正好比我大六岁。按照这个科学规律来推断,咱们俩正常老死的话,应该是同一年死。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
“我说万一。”萧景年加重语气,眉头皱成肉肉的川字。我猜他大约想起两年前的冬天离开的某某。故而心有戚戚试探我没了他能不能活得比现在好。
“我会再找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所以,千万别死我前面。”说完我扯了扯他的围巾。
“如果我们分手了呢? ”
有完没完!我怒吼:“不分开。死也不分! 休想甩掉我!”
周围的人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我敢断定大部分在乘机看尤物萧景年。
当着一票跨年群众的面,他恬不知耻地说:“像我这样的条件,外面的诱惑不可避免。万一……”
此时,萧景年一副巨头权贵俯视小老百姓的模样看着我。我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你如果喜欢乖的又拒绝不了骚的,那我白天叫你宝宝晚上叫你爸爸,白天双马尾晚上波浪卷发,白天仙气连衣裙晚上吊带袜。要是这样你还敢绿我,劳资把你打得你妈不认识你。”
萧景年重新把我的手拾掇到他口袋里,对旁边的围观群众笑笑,那意思像“到此结束,谢谢捧场”。
“好。如果那样我就放心了。”他郑重其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