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展听得挑眉毛：“学聪明了？叫爸爸也没用，坏毛病得改知不知道？”

嘴上这么说，手已经主动伸过去要把乖儿子兜怀里来。

噗噗继续努力：“叭叭！叭、叭摆！”

路行展听不明白了：“八百？你是在喊人吗？”

噗噗：“掰摆！”这回还附上肢体语言，一只小手举起来对着他一抓一抓的。

路行展这回搞明白了。

完蛋崽子，就说平时对他妈以外的人那副拽样，怎么学说话以来回回叫爸爸叫的那么乖。

原来不是爸爸，是拜拜。

叫他们滚蛋的意思。

江渡回来的时候正好直面这温馨的三口之家。

他带着无框眼镜拿着公文包，十足斯文败类的打扮，脸上自然也是无懈可击的伪君子样，只是在进门的这一刻面具破裂。

尤其是听到他亲儿子一边兴奋地招手一边管路行展喊爸爸的时候。

“嘟嘟。”

唐都应声回头，看见江渡笑吟吟地看着他：“今天吃甜点了吗？给你做草莓布丁怎么样？”

omega抱着宝宝“呀呼”一声，捏着噗噗的小手举高高的：“布丁！布丁！草莓布丁！我要两个！分宝宝，嗯，半个吧。”

他说完心虚地亲亲怀里的崽崽：“你太小了噗噗，吃半个就够了哦。”

噗噗亲亲贴贴地蹭他一脸口水。

草莓布丁上桌时已经不见路行展，江渡对他的识趣离开非常满意，把布丁和迷你小布丁分别摆放在排排坐等着的两个宝贝面前。

看唐都吃东西真是一件让人尤其满足的事，他永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食物，喂一大口进嘴里，然后鼓着脸蛋弯起眼睛，感觉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旁边那个小的画风就不一样了，江渡给了他宝宝专用的安全小勺子让他自己挖着吃，意料之中的，挖空两次后已经开始埋脸杀布丁。

江渡的视线又回到唐都身上，他想起今天的议会内容，指尖轻搓了搓手腕的关节凸起，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宝贝，或许，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唐都专心对付他的美味布丁，礼貌性的留了一只耳朵给江渡：“嗯？好，我也觉得很好呢，布丁超好次！”

江渡笑笑，继续道：“omega协会的又一项提案被通过了，今年将会首次创办一所omega规范制院校。”

这项提案被压了很多年，究其原因，人文研究表明，omega的受教育程度与生育率成反比。

但教育无小事，o盟从未放弃，其第一次松动是二十多年前，姜满的案子惊动了整个星际，当时的舆论一度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到今天，羽翼渐丰的omega协会再次提出这件事，江渡投出的赞成票其实并不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那群自大的Alpha并不认为omega拥有超出义务制的教育后就能多出什么能力。

江渡在投票那个瞬间当然想的是唐都。

但也不完全是，他毕竟自私自利到没救的地步，只是在想象中对比了一下一个永远呆在那栋别墅里，但不会允许他成为丈夫和父亲的唐都，和可能走出那栋别墅，但也许重新定义他的唐都，究竟哪一个他更想要呢？

或者说，对后者的想要，究竟能不能支撑他去支付失去前者的风险呢？

赌博总是不安全的，可惜的是这件危险的事几乎贯穿了江渡的一生，到今天也没有逃脱。

比如此刻，唐都带着唇角的草莓果酱茫然地问他：“学校？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嘟嘟读过书的呀。”

他可不是笨笨的文盲omega呢。

他有着敏锐的本能却实在缺乏一些头脑，竟然对这样重要的东西一无所知。

那么砝码就完全握在了江渡手里，天平险险停稳，端看他想要哪一边落下。

江渡先和他解释，用很粗显的表达：“不一样。你看，嘟嘟喜欢吃的小蛋糕，还有你的消灭星星游戏，它们都是怎么来的呢？是被做出来的对不对？如果去这个学校上学，也许你会学会怎么发明一款游戏，怎么培育一院子的花和果树，甚至怎么造出一辆车，一栋房子。”

唐都的眼睛随着他说出来的每个字越来越亮，江渡见状顿了一下，补充：“但是会很辛苦，非常辛苦。你不能睡到不想睡再起床，也不能一累就趴着休息……”

他还没有说完，唐都已经“噌”地站起来，他很少打断别人说话的，此时看起来是兴奋过了头：“我去！我要去！我当园丁！我当糕点师！我不怕辛苦的！”

江渡愣神的功夫，唐都炮弹一样砸到他怀里来尖叫：“我去我去我要去！”

他像噗噗一样在江渡怀里乱晃：“嘟嘟去上学！嘟嘟变聪明！”

omega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酒窝盛满了蜜糖似的陷下去，透露出很有感染力的少年气。

江渡的目光越过怀里的宝贝往后移，直到对上二楼楼梯上倚着栏杆的路行展。

一场心照不宣的意见交流。

和为数不多的彼此认同。

江渡这些天绞尽脑汁地想，终于想通了路行展唯一早于他看透的一点。

如果唐都不拥有选择的权力，他也永远不会给这两个Alpha被他选择的机会。

他们各执手段的尝试证明了，这一点是毫无转圜余地的。

路行展比他更敢赌，他在进入这场争斗之初就打算让唐都得到这种权力不是由他让渡，而是让唐都得到。

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显然他收获的比江渡更多。

不过现在，这场最高成本级的赛场，对垒的又重新是他们两个人了。

于是他看回唐都，曲起指节轻蹭omega兴奋到泛粉的脸蛋：“那就去吧，收拾收拾你的小背包长的像汉堡包那个怎么样？我们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