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早期快要过去的时候,唐都开始孕反了。
出乎意料的严重。
餐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是江渡严格按照孕期omega营养指南做的,他为此甚至开始关注联邦的孕婴频道,作为一个从来都杜绝影视类娱乐的Alpha。
尽管饭菜营养丰富摆盘精致,十足诱人,餐桌上却一个享用的人也没有。只有与洗室里传来呕吐与抽噎声,伴随着Alpha的哄劝。
唐都边吐边哭,旁边拿着杯温水的路行展生怕他呛住自己:“喝口水,喝口水会不会好一点?”
唐都哪里听得进去,他抱着洗手台的边边只知道哭了,眼泪像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呜我难受,好难受,我去睡觉好不好?现在就睡着,马上就睡着,我不吃饭了,我一点都不饿的呜啊啊”
江渡一边疯狂压榨自己的腺体释放信息素,一边顺着omega的背试图安抚他:“刚刚不是还说饿的吗?说特别特别想吃八宝鸭,一口都没吃下去呢。”
唐都哭的更大声了:“不许说八宝鸭!呕”
那么漂亮可爱的肉嘟嘟脸蛋,平时总是染着一团粉笑盈盈地凑过来要亲你,现在一丝血色也没有,苍白的底色上铺满泪痕,唯一的重色是湿成一簇簇而显出深黑的睫毛。
江渡手忙脚乱摸不到毛巾,就用手背给他擦干净嘴角,路行展抓紧喂了口温水进去:“这么吐下去怎么行?徐州呢,再叫过来问问还有没有办法能缓解。”
江渡把闭上眼睛抽泣的omega搂进怀里:“问过好几遍了,能用的方法都试过,说是体质问题,熬过这几个月能好点。”
他又低下头轻声劝:“熬好的姜汤喝一点好不好?那个说不定有用。什么都不吃也不行啊,咱们再吃一口,吃一口就去睡觉。”
唐都打了个哭嗝突然开始拼命推他:“不吃不吃说了不吃!为什么要逼我吃!吐的人又不是你难受的又不是你!我说了不算吗?这不是我的身体吗!”
两个Alpha一时心惊胆战,连声道不吃不吃,你说了算。路行展圈过他的后腰和腿弯把人横抱起来,唐都还在哭,直到被放在柔软的床上也没有停住眼泪。
实在让人束手无策,牛奶杯也撤走了,小孕妇闻不得奶腥味。菜色翻来覆去地做,就是吃不下去,早上好不容易喂下去几颗草莓,路行展都激动地恨不能在家里当场开一个草莓培育基地,结果中午刚端上来唐都说想吃的八宝鸭,又是昏天暗地的吐,那架势简直吓人,吃一口要吐两口,喂也不敢喂了。
比起担心omega吃不下饭的身体状况,更惊心的唐都的状态。以往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掰着指头数他今天要吃什么的馋嘴小猪,现在看着吃的就想吐,又委屈又可怜,眼皮都哭肿了。
床上的唐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湿了一小块儿的猪猪枕头问路行展要通讯器:“给我……呜借给我用一下,我一会就还给你。”
路行展递给他了,他就把两个Alpha往外赶。
这时候除了顺着他还能怎么办,两人出去了再把门带上,然后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房间里的监控。
唐都抱着通讯器坐起来,抽抽搭搭地捏着小猪耳朵胡乱给自己抹眼泪,抹完了丢到一边去,在屏幕上哒哒哒一通点击,然后捧着亮屏的通讯器哇的一声大哭:“爸爸!呜呜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呜你的宝宝要死掉了,爸爸救救我呜呜……”
江渡一惊,唯恐唐家真的来人把他接走,和路行展对视一眼后拧开房门冲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在omega 手里。接住了唐都的眼泪的通讯器屏幕上,停在联系人编辑的页面,选择通话的那一栏上大大的两个字:爸爸。
但也只有这两个字了,唐都在对着一通根本没打算拨出去的电话哭诉,他的眼泪和委屈传递不到爱他的人耳朵里,只能对着这代表了一切又仅仅只是代表的两个字宣泄。
于是冲进来的两个人愣住,看着眼前这个弱小到仿佛无法独自承担任何苦痛的omega兀自哭泣。
路行展伸手用掌心挨住妻子小小的下巴,顷刻间便蓄满了一汪泪水,温热的,盈在他手里。
他突然开口:“打给他吧,让他过来照顾你,我会和唐家说好,让他来住一段时间。”
江渡猛地拽住他,然而盛怒之下,又无法开口说出反对的话。
放唐都和姜满过度接触的风险太大,他们三个人之间这点破事就该烂在家里。虽然口上不忌时曾威胁唐都要给他冠上通奸的罪名,实际无论是江渡还是路行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并没有人希望他们造的这桩孽被捅出去,否则于外与内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不过没等到他出声反对,唐都竟然自己拒绝了。
路行展诧异地看着他。
唐都顺手薅过Alpha的衣摆给自己擦眼泪鼻涕,然后哭累了的身体软在了另一个Alpha怀里。他捧住有了一点圆润弧度的小肚子,垂着眼自言自语:“不要告诉爸爸,要等宝宝好好地生下来了我再跟他讲。到时候我就和爸爸说,你有了两个宝贝啦。”
【作家想说的话:】宝宝们新年快乐!
第43章 随时准备终止妊娠
“江哥,我们矿区那边还没收尾,需要您去一趟……”
“你尽量处理,我暂时抽不出空。”
江渡一边回复手下一边举起刚捏好的小团子端详,这种形状应该要好入口一点?说不准唐都能吃下去一两个。以后给宝宝做辅食也可以做成这样,婴幼儿食谱也是时候备起来了。
电话那头还在挣扎:“……大事毕竟还是需要您做主,要不还是漏个面”
“我太忙了,你看着办吧。”
忙碌的江家家主干脆地挂断,然后专心致志地回到他当前的主业上他的锅开了。
等一锅晶莹剔透的银耳汤煮好,江渡用小碗盛起来,又把小团子摆在花朵状的盘子里,一起端着往外走。
唐都在院子里玩儿,徐州刚给他做了例行检查,正和路行展在一边交流情况。
他们似乎是有意要避开omega,在近人高的茂盛花丛后面边走边说。江渡正好隔着花丛和他们交错而过,交谈声一字不错地穿到他耳朵里。
“的确有这个说法,孕期反应过度是母体在排斥胚胎,这可能说明妊娠者的状况不适宜孕子。但只是有学者提出这样的观点,联邦医盟并不承认。您知道的,在联邦,他们才是权威。”
路行展不是没有跟医盟打过交道,毫不夸张的说,联邦名下一切所谓“权威”的组织,都不过是联邦的走狗。学术论断竟然跟着政策方向摇摆,每年都引来无数学者痛斥。
路行展宁可信其有:“我的妻子难受成这样本身就是一种不合适。叫你的团队把方案拟好,随时准备终止妊娠。”
徐州停住脚步,皱着眉正视他:“我需要再提醒您一遍,联邦严令禁止堕胎,这是违法行为。”
“后果我来承担。”路行展不为所动,“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
他们渐渐走远了,几米之距外,江渡神色难辨,手里的银耳汤轻微晃荡。
院子里的葡萄长的太好了,连藤带叶铺天盖地地乱爬,一串串葡萄藏在比手掌大的叶子下面,沉甸甸的坠着。
挨着地面的几片叶子突然扑簌簌动起来,紧接着一只嫩白的手钻出来,忙手忙脚地把它们扒开,一张粉扑扑又脏兮兮的小脸就从底下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