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去了。
到了林子里以后,趁着许凤洲与人说话隙间,云晴独自一人不知不觉走远了,正要回去时,却发现自己迷了路。
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好似嗅到一股浓重的腥气,一转头,瞧见一头半人多高的老虎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人一虎对视片刻,老虎突然朝她走来。
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子转身就要跑,谁知被灌木丛绊倒。
眼看着老虎越逼越近,她不断往后退,却敌不过老虎的速度。
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舒坦的日子过久了,其实也很怕死的。
她的孩子还小,不能就这样没了母亲。
甚至那只虎朝她扑来时,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她明明该恨,却怎么都憎恨不起来的面孔,闭上眼睛下意识喊道:“许凤洲!”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睛一看,一袭墨狐大氅,容颜似玉的男人挡在她面前。而那只猛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顿时鲜血如注,血腥气裹着凌冽的风雪扑面而来。
眼前的男人将一支箭羽狠狠插进老虎的眼睛里,将自己的胳膊从虎口中救出来。
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虎朝着密林中奔去,很快消失在丛林里。
被鲜血刺痛了眼睛的女子手忙搅乱地拿出帕子去替倒在地上的男人包扎胳膊,可血流得那样急,片刻的功夫便浸透帕子。
手足无措的女子想要堵住伤口,可怎么都堵不住,将自己身上的雪狐大氅脱下来捂住他的胳臂,眼里的泪大颗大颗落在他脸上。
雪白的狐裘很快被鲜血浸入染,也不知一个人的身体里怎能流出那样多的血,怎么都堵不住。
“你别死!”她将他伏在自己怀里,满是鲜血的手捂住他仍在流血的上就,呜咽,“求求你别死!”
“别哭,眼睛本来就不好,”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似雪的男人伸手抹去她的泪珠,嗓音嗓音,“我留住你,从来都不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你别生我的气了。”说完这句话,失血过多的男人昏了过去。
这时带人赶来的严亭忙将浑身血淋淋的许凤洲给扶到马车上。
好在此次狩猎随行的人群里有御医。
御医赶紧替满身是血的男人清理伤口。
解了衣裳才瞧见,男人胳膊上的伤口留有几个牙洞,几乎深可见骨。
这样深的伤口,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她就要命丧当场。
御医包扎完伤口,道:“无生病危险,只是伤口失血过多,只是公子的右胳膊伤了筋,以后握笔都有些困难。”
因为失血过多,直至次日傍晚,昏迷不醒的男人才睁开眼睛。
守了一天一夜的女子一瞧见他醒来,终于放下心来,连忙倒了水喂给他吃。
他道:“你别难过,我无事。”
她嘴唇颤了颤,眼里的泪一串串落下来。
“太医说你的右手恐怕写不了字了。”
他伸出左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抱你,别哭了。”
她抹去眼泪,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吃药了。”
“苦,”他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喂我就吃。”
她犹豫好一会儿,将药含入口中,还不等靠近,面前的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堵住她的唇,不知是吃药还是吃她。
受了伤的男人变得格外娇气粘人,只要一见不到人,就开始满院子寻人,云晴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
这日好容易等他睡着,她才脱开身想要去看看儿子,回来时便瞧见他失魂落魄坐在床边。
她忙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怎么好端端起来了。”
他伸出左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委屈,“一觉醒来寻不到你人,还以为你走了。”
她趴在他怀里,道:“不会走。”
他这才放下心来,撒娇,“伤口又疼了。”
她急了,“我去叫大夫过来!”
“不要大夫,”他喉结微微滚动,“想要止疼。”
听出言外之音的女子微微红了面颊,“公子胳膊还没好。”
他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喘息,“你来好不好?”
半晌,面颊绯红的女子“嗯”了一声。
许凤洲的伤势养了近两个月才养好,只是皮外伤虽好,却使不上力气。曾经写得一手好字,剑术极佳的男人,如今却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换作左手。
云晴每回见着他在书房里用左手练习写字时,心里便十分难受,可是他自己却不以为意,反倒是借着左手练字来教儿子。
有时云晴坐在一旁望着曾经总是一脸傲慢的男人一脸温柔地捉着怀中幼儿一笔一划练字时,总觉得从前那段糟糕的日子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日,云晴行至花园时,听见丫鬟在讨论严亭又被许凤洲差了下江南。
云晴放下剪子,对着花丛出神了许久。
暮色将晚,她差人把严亭唤进来。
不待严亭开口,她道:“我可否请严护卫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