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明白李旻的用意。他从来不是那种主动争取注意力的人,但他也知道,集训不仅仅是个人的较量。投票这一环节,在某种程度上也决定了选手们对彼此的认同和信赖,而这些,将直接影响国家队的组建。

当老师询问“还有没有人愿意竞选班长”时,陈越缓缓举起了手。他站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向讲台,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安静的面孔。

“大家好,我是来自星城中学的陈越。”他声音平稳清晰,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我想很多人可能知道,我在决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今天,我是以一个普通选手的身份站在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过去的学习生涯中,我担任班级体育委员三年,也带领过班级在排球赛上取得过不错的成绩。我理解一个集体需要怎样的合作,也清楚班长的责任是什么。如果大家愿意,我会尽力为集训队服务,为这个三周的集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的发言简单直接,没有过多煽动性的语言,却充满了真诚与稳重。台下有人鼓掌,也有人在低声议论。他的成绩足以让人印象深刻,而他的冷静则让人对他充满信任。

然而,当投票开始时,陈越却将自己的那张选票填上了邻校雅信中学的汪泽雨。

汪泽雨的性格比陈越更加外向,善于组织活动,尤其在调动团队活力方面显得得心应手。陈越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中,汪泽雨无疑是更合适的班长人选。于是他不仅把票投给了汪泽雨,还说服了同校的徐铂森和何诗阳选择汪泽雨。

班长竞选的最终结果公布,汪泽雨以三十七票当选,陈越则以三十五票紧随其后。仅仅两票之差。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为陈越感到惋惜,尤其是听说他自己并没有投给自己后,更多人对他的坦荡和自信充满了敬佩。有人感叹他的格局,有人则觉得他太过“清高”,而在所有议论声中,陈越依旧平静如常,收拾着手边的资料,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另一边,李旻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听说明明只有两票之差,但他自己没投给自己,反而把票投给了汪泽雨,还影响了你们学校另外两个人的投票。这孩子,还真是有点‘任性’啊。”星城大学负责组织培训的老师在集训间隙给李旻挂去电话,笑着提起这件事。

李旻听到这句话时,正坐在办公室,抬手按了按眉心。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掩盖住了情绪上的波动,淡淡说道:“他一向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也不奇怪。”

电话那头笑了笑,补充道:“坚持是好事,但这样的性格,在实际竞争中可能确实不占优势。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李旻低头继续看资料,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当电话结束后,她脚步匆匆地终于走出教学楼时,脸上的平静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完全能够想象陈越投票时的样子,那种一贯的冷静和自洽,让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不被外界的利益和压力所动摇。这是陈越的性格,也正是她曾经欣赏他的地方。

但这一次,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完全接受他的选择。

“这个傻子……”她低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她不理解也无法认同陈越的做法。这个投票关乎的不仅仅是一个班长职位,更是国家队选拔中团队评价的一部分。对于陈越来说,班长的位置可以给他在集训队中建立更多的存在感与影响力,而这些对他最终的综合评分无疑是有帮助的。可他呢?明明有着绝对的人气和能力,却把票投给别人,甚至还影响了同校其他同学的选择。

李旻知道,陈越是那种永远会让自己“无愧于心”的人。他答应竞选,就会认真准备发言;但在投票时,他又绝不会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违背内心准则。这种性格让他冷静、自律,但也让他在很多时候的决定让人难以理解。

她从心底觉得这很幼稚是的,幼稚。这不是成人世界的规则,也不是现实所需要的结果。

晚上,她在家里打开了电脑,查看主办方老师发过来的当天陈越的集训表现。屏幕上的评分表格清晰显示着各项成绩理论、实验、体能,他的分数稳稳地在前三之内。然而,对于“团队合作”的一栏,却多了不少组员的评论,所写的无一不是对他高分的评价。

她想过要不要发个消息给陈越,告诉他,她知道了他投票的事情,也知道他把票投给了汪泽雨。但她最终没有。她明白,即便发消息,他的回答也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冷静而坚定,甚至会带着些隐约的不解为什么她会对这件事感到不满?他会认为,只要自己的选择是合理的、正当的,就不需要考虑其他因素。

但这个世界不是陈越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李旻靠在椅背上,心里一阵烦躁。其实她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并不会对陈越的整体表现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便不是班长,他依然是集训队里成绩最优秀、最受关注的选手。可她仍然无法完全释怀。

她的建议被他听了,却没有真正被他“接受”。他按照她的意思参加了竞选,可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是她认为对的事情。

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暗下决心,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需要让他知道,某些事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她打算晾着陈越几天,给他一点空间,给自己几天的时间平复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越的消息不断,却都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并没有放弃,偶尔发来的信息中透露着试探和关心。

直到某个夜晚,手机屏幕闪烁着他的消息:“老师,我昨天梦见您了。”

李旻微微怔住,心里一软,终于忍不住回复:“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您咬我。”这条简单而直接的消息,让李旻忍俊不禁。她一瞬间能想象到陈越脸颊微微泛红的模样,心底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些。

但她还是记得自己当初生气的原因,愤愤不平地对着手机屏幕敲出几个字,按下发送键“在知道你差汪泽雨三票当选班长的时候,我真的想。”

以我现在的视角来看,这件事情两个人都不算有错吧(非要说起来陈越其实可以有更合适的处理),老师的出发点完全可以理解,陈越是一种“你看,我答应你竞选,我做到了,但我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当班长,所以我把票投给了别人。”

不过多年前中二的我也是做过和陈越一样离谱的事情(笑

红楼(上)

红楼(上)

集训的日程很紧张,两周过去,彼此的思念在繁忙的训练和无休止的复习中愈发深厚。尽管陈越的生活被看似无尽的考试和实验塞满,但每当夜晚来临,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李旻那温暖的笑容,以及她在身边时的安心感。

在考试间隙,陈越总会偷偷翻看和她之前的聊天记录,设想此刻她在做什么。在这个集体中,他对她的依赖和信任愈发沉重,而她的身影却似乎在更广阔的世界中逐渐模糊。

某天,李旻忽然发了一条消息:“阿越,我想去看你。”

他看着手机屏幕,心中一阵激动和期待,随即回复:“什么时候?”

“这个周末。”她的消息简洁而明了,仿佛只需一句话便能让两周的思念得以释放。

“好。”陈越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思绪在一瞬间复苏,脑海中浮现出李旻归来的场景,仿佛她的笑声和气息再次充盈在他周围。

当天傍晚,陈越在酒店大堂耐心等待,望着进出的人群,心中有点忐忑。就在这时,李旻推开门走了进来,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老师!”他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每天都特别想您。”

李旻的笑容中蕴含着心安,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温柔回应:“我也想你。”

两人一同返回陈越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可刚安顿好不久,她就感到下腹一阵异样,到卫生间时才意识到自己生理期来了,只能向门外的陈越求助:“阿越,我今天正好生理期,可以帮我去买点卫生巾吗?”

“我现在就去。”陈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迅速穿上外套,匆匆出门。

不久之后,陈越来到附近的超市,按照李旻的描述找到所需的卫生巾,然后又顺手买了一些红糖。他记得自己之前在网上查阅过,红糖水能缓解生理期的不适,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做了准备。

回到酒店时,李旻已躺在床上,面色略显疲惫,但看到陈越回来,眼中才恢复一点光彩。

“买到了。”他将袋子放到桌上,取出卫生巾和红糖,轻松地笑道,“还有红糖,准备给您熬红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