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是。”

“偷拍多久了？”

“……两年。”

陆之妍有些浑身发冷，她因为喜欢陆行川一直怀有罪恶感，可是如今她发现自己错得荒唐。

陆行川沉默着，他慢慢地拿起陆之妍脱下的衣物，温柔地替她穿上，陆之妍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只能看到他系着纽扣的手指，圆润，漂亮。

陆之妍想拨开他的手，陆行川却固执地不松手，他一颗一颗地将纽扣扣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手背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网上认识也是你事先知道的？”陆之妍垂落在身侧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细思极恐之下，一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是，”依旧是近乎机械的回答。

“你是变态吗？”原本暧昧热烈的气氛已经转为冰冷，陆之妍忍耐着胃里强烈的翻腾感，干涩地开口。

“我喜欢你，”陆行川幽幽地开口，因为看不到脸的缘故，陆之妍只觉得格外阴森。

她保持沉默，手默默地伸向车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母亲一直怀疑父亲在外有私生子，所以派私家侦探去调查，每隔一天，母亲的书房抽屉便会出现你的照片，”陆行川叹息了一声，继续开口，“我开始关注你，开始在意你，也开始喜欢你。”

“让我下车，”陆之妍听得头皮发麻，她尽量转移视线，她开始看相车外，却看到了车窗隐约倒印出陆行川注视着自己的面容，她一阵恶心，声音也焦躁了起来。

“之妍……我们就这样不好吗？”陆行川伸手过来，手指触碰在陆之妍的脸上，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陆之妍深吸一口气，望了过去，陆行川望着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让人害怕的癫狂，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温柔，他表情正常，五官依旧精致深邃，完全看不出任何变态的影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的身体，”陆行川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温热的呼吸传达了过来，他轻轻地吻在陆之妍的唇上，抓着她的手移到了陆行川的胸上。

他的胸膛温热，在此刻却让陆之妍觉得十分不舒服。

“我需要时间……”陆之妍眉头皱紧，她脑袋一片混乱，各种想法在脑海里打架，不分胜负。

“好，”陆行川也不逼迫她，他想要拿回照片，却被陆之妍收到了口袋里。

陆行川眼神黯淡下来，略不舍地看着陆之妍的口袋。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陆之妍忍了忍，终于说道，“那……我先走了……”

陆行川疲倦地靠在靠背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如获大赦地打开车门，陆之妍飞快下了车，她脚步飞快，巴不得能闪现到陆行川看不到的地方。

少女怀春阶段，虽然总盼望着能有一个王子从天而降爱自己爱到死去活来，但是绝对不会是陆行川这种痴汉类型的。

回到家的时候，陆之妍收到了陆行川的信息，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回复。

母亲的房门已经开了，房间里没有人影，各种化妆品凌乱地摆放在梳妆台上，看来她又是深夜出门了。陆之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她，神经紧绷之后忽然放松下来，她只觉得有些疲倦，回到房间之后马上就睡着了，只不过梦中依旧被陆行川纠缠着，让她一夜睡不安稳。

第二天，吵醒她的是派出所的电话，说是在一处高档小区的湖里出现了一具女性尸体，根据尸体携带的身份证得知，这个被淹死的女性就是陆之妍的母亲，因为酒后走夜路，淹死在了湖里，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别的社区，陆之妍自然清楚。

总是赤裸着身体在家里走来走去的男人就是这里的住户，母亲总是趁他老婆出差的时候偷偷过去和他厮混。

陆之妍赶到的时候，一具被水生鱼虫啃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正被人抬上车，陆之妍死死盯着那具尸体，直到被白布盖上。

说来也奇怪，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当场，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恶心，恶心到让她想吐。

母亲死后，陆之妍在殡仪馆和她的尸体待了很久，她没有什么亲戚，母亲也没有走得近的朋友，根本没有人能帮助她处理这种生死离别的事。她一直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左右着，混混沌沌地守着，母亲狰狞的面容在此时竟也变得不再可怕，陆之妍什么话都不说，她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陆靖泽出现。

“别看了……”陆靖泽静静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过去，他捂住了陆之妍的眼睛，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靖泽总能轻易击溃她的最后防线，陆之妍莫名变得脆弱，她抓住陆行川的衣袖，从小声的呜咽到嚎啕大哭。

十：新家

陆之妍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有了两个哥哥，有了一个事业有成的父亲，还有一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的所谓母亲。

新的房间很大，每一件家具都十分昂贵，洁白的衣柜，干净的床，没有见过的护肤品，都是陆之妍从来未曾想过拥有的。她试探着按了按柔软的床垫，眼神小心翼翼地在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会来，这才安心地坐了上去。

床单滑滑的，枕头边上的蕾丝软软地被压在陆之妍的手下，她觉得心跳有些加速，有些紧张，也有些不敢置信。

门忽然被扣响，本来就没适应新环境的陆之妍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警惕地安静了一会儿，直到敲门声继续响起，这才轻轻地走了过去。

门口站着陆行川，他穿着一身平时很难见到的休闲服，白色的绵绒上衣和一条浅灰色的同材质裤子，看着十分温暖舒适，他头发微湿，身上有着十分清新的沐浴乳的香味。陆行川见到陆之妍，眼神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他有些温和地开口，“行舟带了夜宵，一起吧。”

陆之妍摇摇头，敷衍的话还未说出口，忽然横插进一只手臂，将门推得更开了，穿着件黑色皮衣和黑色牛仔裤的陆行舟拎着一大袋香味四溢的食物挤了进来。

“赶紧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陆行舟旁若无人地进了陆之妍的房间，他动作娴熟地拆开包装盒，拿出好几个打包盒子，烧烤的味道顿时在房间内蔓延开。

陆行舟脱掉皮衣随意丢在床上，他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低领t恤，露出的锁骨和手臂上的肌肉看着有些性感。他的皮肤白皙，和陆行川的白不一样，他更偏向于肉肤色，看着更加健康。陆行舟将食物放在地上，拉着陆之妍一起坐了下来，摆在面前的有好几个快餐盒，里面摆满了各种荤素的烧烤食物，加上冰凉的碳酸饮料，陆之妍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大排档。

“以后少买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陆行川在陆之妍身边坐下，他看着一地的垃圾食品，眉头一皱，声音中带着指责。

“又不是给你吃的，”陆行舟拿了好几串还十分热乎的肉串递给陆之妍，微褐色的眸子中带着十分阳光的笑意，“阿妍，别听他说话，这人太无聊了。”

阿妍？陆之妍心里一阵异样，脸上依旧努力地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她乖乖地接过食物咬了一口，因为才刚被陆靖泽接到这儿，所以她也没吃什么东西，虽说她可以提出各种要求，毕竟还是陌生，她宁可一个人待着，一个人慢慢适应这种截然不同又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生活。

“咳咳咳……”陆行川忽然捂住嘴转过身，发出咳嗽的声音，白皙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红，他眼眶湿润，像是被食物辣到了，而他手上那串看似清淡实际加了不少调料的韭菜就是罪魁祸首。

陆之妍赶紧给他递了纸巾和饮料，陆行川咳嗽了之后脸颊有些涨红，他目光湿润地看着陆之妍，声音虚弱地说了谢谢。

“什么都要忌口的人凑什么热闹，”陆行舟完全不在意陆行川这副狼狈样，他懒洋洋地靠在床边，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地屈起，他长得很像漫画中略带叛逆的贵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没有过分的距离感，又张扬得让人不敢接近，偏偏这种矛盾让人十分心驰神往，所以，他在陆之妍的学校很出名是有原因的。

陆行舟正好也看向了她，陆之妍躲闪不及，和他四目相对，陆行舟微眯着眸子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