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周凯盛一声不吭地走出去,却没走远,一直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坐着,等温玲和乔岳林被医生叫走术前谈话,他才重新走进病房。

乔温妮紧闭着眼,明显哭过,眼皮通红,睫毛湿漉,满头是汗,平常傲娇的神色在病痛面前烟消云散,只剩下被她时时隐藏的脆弱。周凯盛拧了一条热毛巾帮她擦汗,乔温妮睁开眼睛,见又是他,刚想躲开,周凯盛皱眉道:“这时候还跟我闹什么,听话一些!”

乔温妮抢过毛巾自己擦汗,疼的嘴唇颤抖也不服软,周凯盛实在看不下去,强硬把她抱进怀里,连病服里的部分也连带着擦了个遍,再快速帮她重新扣上衣扣,只在看到她圆滚滚的肚皮时停了半秒,立刻被乔温妮钻空子挣脱开,接着被她胡乱拍打中扇了一巴掌。

周凯盛侧过脸,隐忍地低吼:“既然不想看到我,那天为什么没来,为什么还要跟爸妈说是我没去?”

乔温妮哽咽地喊:“我只是记错日期,后面我重新约了时间,你又为什么不出现!”

“你说为什么?”周凯盛俯身,扣住她的肩膀,“乔温妮,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离婚协议我没要一分钱,我还能为了什么!”

乔温妮闭上眼睛,眼泪掉了下来,“你都觉得孩子不是你的,还来假惺惺的表现什么,上赶着做继父吗!”

周凯盛沉默地帮她擦掉眼泪,接着再次抱紧她,自暴自弃道:“每次都是这样,这么多年,只要你给一点点甜头,我就像只丧家犬一样跟着你走。离婚那天你没来,我就以为你在挽留我,乔温妮,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我没有自尊吗。”

乔温妮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温玲与乔岳林回来时刚好看到这幅场景,乔岳林以为她痛的忍不了,连忙安排人把女儿送进了手术室。

严格意义上来说,小青云属于早产儿,出生时还未足月,好在乔温妮怀孕期间营养均衡,孩子发育很好,提前两周出生,个头却与足月婴儿没差别,见到人还会乐呵呵的笑,束晴几人来探望时,正好护士打算带宝宝去洗澡,张在婷和凌灵都抢着跟去,束晴独自留在病房里陪乔温妮。

几天前阑尾炎二次发作到现在,乔温妮已经在医院躺了数天,早就闷坏了,对好朋友的到来十分高兴,但毕竟刚经过一场手术,肚皮上的大刀疤还在阵阵刺痛,没聊几分钟便精力耗尽,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束晴看了都心疼。

乔温妮反倒笑了声,说:“你觉得青云长的像不像我。”

束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小青云的鼻子和嘴巴与乔温妮很像,一看就是亲母女,但她的眉眼跟周凯盛如出一辙,尤其是眉尾那颗痣,简直就是周凯盛的复制粘贴版。

乔温妮见她满脸为难,也不再逗好友,自顾自说:“昨天我进手术室前,周凯盛来了。”

束晴不意外,她一直认为周凯盛不会干脆放手。犹豫半晌,束晴还是拉着乔温妮的手,温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和周凯盛也不是非走到这一步不可。”

乔温妮垂着眼不说话,就在束晴以为她睡着时,乔温妮低声说:“从小我妈就教育我,有钱就有话语权,任何东西都能用钱买到,和周凯盛结婚时,我只是觉得自己用钱掌控了一个自己有点兴趣的男人而已,我怎么…怎么会舍不得他,我拥有这么多,凭什么在乎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这太可笑了。”

就像一个拥有精致玩具的公主,怎么会渴望贫民窟孩子的烂皮球,乔温妮直到现在还想不通,她为自己这样的情绪感到无地自容,止不住羞愧的情绪。

“但这几个月,我脑子每天都控制不住在假设,如果我跟周凯盛说我不愿意离婚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知道青云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会不会痛哭流涕来求我原谅。或者,如果我跟他说,其实我…其实我是有点喜欢他的,他会不会愿意跟我重新开始。”

乔温妮说着,用被子捂住脑袋,不好意思再让束晴看着她,闷声闷气道:“我觉得好丢脸,我乔温妮要什么男人得不到,干嘛要跟他周凯盛纠缠不清!”

被嫌弃的周凯盛适时出现在门口,见束晴坐在病床边,他立刻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接着才继续提着保温桶走进来,朝束晴点了下头打招呼。

束晴刚想帮乔温妮把捂头的被子扯下来,看见周凯盛身后跟着的人时,她突然浑身一僵,眼里出现下意识的慌张。

但她的措手不及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收起神色,站起身,从容地朝冯式东说:“好久不见。”

第67章 我们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既然周凯盛没离婚,那他的孩子出生,冯式东出于礼貌也该来探望,顺便给小青云送了一块金锁和一个丰厚的红包,但乔温妮还穿着病号服在床上躺着,他不方便久留,等小青云洗完澡回来,冯式东象征性地抱了抱,就告别准备走了。

十多分钟里,除了最开始回应束晴的那句好久不见,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眼神对视都没有,仿佛不认识的陌生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连之后回来的凌灵和张在婷都发觉气氛不对劲,但没人拆穿此刻诡异的状态。

直到冯式东告别走到病房门口,脚步顿了下, 他终于开口道:“束晴,方便出来聊两句吗?”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往束晴身上扫,束晴正背对着门口,和张在婷一起烧水冲奶粉,听见冯式东的话,她手上一抖,勺子里的奶粉洒出一半,张在婷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周凯盛也说:“刚才好像忘记买婴儿湿巾了,束晴你一会儿回来顺便帮忙带一包。”

凌灵连忙把床头柜上的新拆封湿巾往乔温妮枕头底下塞,乔温妮一挪脑袋,枕在了这包湿巾上,藏的严严实实。

一切小动作都被束晴的余光看在眼里,她心里觉得好笑,还是擦了擦手,穿上外套说:“行,我马上回来。”

产科的走廊上时不时传出婴儿哭声,冯式东和束晴一言不发地并肩往前走,一起到了地下车库。冯式东的车子刚巧停在束晴的车旁,一黑一白两辆不同型号的特斯拉,冯式东的车子稍高一些。

束晴原本也想买那款,但试驾时,太过熟悉的驾驶体验让她下意识地避开。

冯式东打开副驾门,想让束晴上去,她却更快开口拒绝:“不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冯式东顿了下,合上门,往束晴面前走了两步靠近她,低头问道:“这段时间在新公司怎么样?”

“挺好的。”束晴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那该谁关心。”冯式东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他的鼻息洒在束晴脸上时,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冯式东接着问:“这么快就找新人了?”

束晴没有躲,轻笑了声,反问道:“怎么,你想加入我们?”

“如果你需要,可以考虑。”

冯式东的语气不像开玩笑,束晴一愣,终于抬手推开他,强装的淡定被瓦解,她不可理喻地说:“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底线已经这么低了。”

冯式东当然没打算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他知道束晴在挑衅他,其实她身边根本没人。分开的头两个月,心里的火气大于一切,冯式东更多还是不甘心,有种被人戏耍的恼怒,但他没有取消所有因为束晴而制定的生活计划。

好好养着十七,定时定点带它去遛弯,买下早已看中的大面积房子,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搬家,上班,赚更多的钱,顺利让 AI 外呼项目进行下去,和过去的很多年一样。

时间长了,气也消了,却有什么思绪随着分离时间的持续而越发清晰。得知陆鸿被束晴邀请去 Herwords 工作,冯式东便每个周末带着十七去崇明,从陆鸿口中捕风捉影她的信息,也会实时关注 Herwords 的 app 更新情况,甚至给陆鸿提过两次关键的建议。

而束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冯式东也不想让她知道分毫,显得他有多么念念不忘,尽管事实就是如此。

束晴骂完人就扭过头,满脸愠怒,冯式东盯着她绷紧的下颌线,没再做这些口角争辩,而是忽然说:“技术一部的总监辞职,我接管了整个技术部,有几个小组搬到了临港的分公司,下个月开始我会每月来临港两趟。”

束晴不接茬,提了提嘴角,假惺惺地说:“恭喜,又升职了。”

其实这事儿束晴早就知道,离开 Tradewave 后,她也会偶尔关注公司的官方动态,毕竟她还手握部分期权,离职前听了冯式东的建议,没有低价卖出。若 Tradewave 真的上市,她也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冯式东以为她没听懂他的意图,绷着脸继续说:“以后我会隔周来一次临港。”

“看来你还没找到新的结婚候选人,那继续努力,三十二岁还有三分之二的余额,可别为了我耽误你的人生大事。”

说完束晴转身往自己的车边走,门还没拉开,冯式东快步追上来,从后面圈住她的胳膊,却半响不说话,束晴一甩手挣脱开。

“冯式东,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