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我再问一遍,”冯式东走进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束晴,强忍着怒气重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罗嘉元要被裁员的!”

束晴也火了,“这是我的工作,无关技术二部,没必要和你一一汇报吧?”

“你们两个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了一个月!”冯式东瞪着她,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接着掀开外套叉着腰,来来回回踱步数趟。

楼道很安静,极少有人会到这里,连空气都不新鲜,透着一股陈旧的气味。西晒的太阳从楼梯转弯的小窗穿进来,照的灰尘漫天飞舞。

“束晴,你明知道我有意挖他来二部,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想走,你有很多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冯式东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愤怒占据,束晴不想和他聊下去,推着门作势要走,“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等你想明白这两个问题就不会这样莫名其妙朝我撒气了。”

消防通道门十分沉重,束晴要用很大劲才能推动,刚开了条缝,冯式东抓着门把猛地往回拉,束晴整个人被拉得一踉跄,往后倒在冯式东身上。

冯式东直接搂着她的腰往后拖,把她压在墙上,用力圈着束晴的手臂问:“我要以什么身份问你?把话说清楚。”

束晴知道比不过他的力气,连挣扎都懒的,任由自己被束缚在这里,冷漠地回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她强调普通两个字,两人像被同时带回那天 16 楼的电梯口,他们开始的那天。

“罗嘉元要走的事,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是该生气,但你应该去质问他,或者怪你自己没有打入高层内部,连这点小道消息都没门路知道,与我无关。况且二部的新项目你也没有向我透露过半分,我们在工作上一直各司其职不是吗?希望冯总公私分明,不要越界。”

冯式东在她话音刚落的那秒就直接把手往下挪,掐着她的后腰,在束晴极度敏感的腰窝处用拇指反复摩挲,却没有丝毫旖旎的味道,甚至带着挑衅,像在用行动证明她口中的越界是个伪命题。

“原来在你这里,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越界。可以跟我上床,一句好意提醒却不能说,你的界限划分标准真是让人困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束晴的后腰处一阵酥麻,她向后用力拽开冯式东的手,退后两步远离他,“在我们脱光衣服赤裸相对的时候,我跟你说罗嘉元想跳槽了,你的算盘打不响了,顺便再帮你评估一下还有哪个一部的人适合过来加入你的阵营,然后尽快帮你挖过来是吗?”

“束晴,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要上纲上线!”

“到底是谁在上纲上线?是你非要把我们的工作关系和我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混为一谈。”

“见不得人的关系?”冯式东一怔,尽管他明白与束晴的相处状态不正常,也被她暗示性地拒绝过几次,但从北京回来以后,他依然乐观地认为他们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一个明朗的方向,向着他既定人生道路的方向。

冯式东没想到束晴会赤裸裸地把他们的关系认定为不可见人,与肮脏、龌龊、阴暗归为一类的见不得人。

他觉得不可理喻,朝束晴低吼道:“你非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把我当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我还是把你当个人的,但如果你非要物化自己,那我也没办法。”

束晴眼里都是冷漠与决绝,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把他们的关系结束在今天也不错,她应该在理智失控前,在与冯式东的关联从欲望变质成爱情前,踩下刹车,按下暂停键。

因为他们都是不需要爱的人,在这座冰冷的写字楼里,没有人需要累赘。

冯式东被气得不轻,从知道罗嘉元离开的那刻,他的火气就按耐不住地涌上来,但远远没有现在这般,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后背的温度都高到冒汗。

他努力在脑袋里暗示自己,只不过是离开一个还没有纳入麾下的下属,工作计划可以再安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束晴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应该公私分明,她没有义务告诉自己工作相关以外的消息…

但冯式东的自我宽慰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觉得肚子里的火被束晴煽的越烧越旺,甚至不能与她对视,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堵住她的嘴。

“所以你觉得,我们有且仅有肉体关系?”

束晴冷笑了声,“冯式东,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

楼道里安静了几秒钟,只剩下持续减弱的回音。

“别这么幼稚。”冯式东听见自己说:“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束晴点点头,上前两步在他面前站定,忽然用力踢了他一脚,细细的鞋跟让冯式东的小腿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往旁边侧身躲避,束晴扬着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消防楼道,就像十分钟前冯式东来办公室指使她来那样。

第36章 沾满血的短刀

楼道里的争吵过去后,冯式东一连几天都把束晴当陌生人,连坐电梯碰到都不给一个眼神,部门会议只让人在群里通知她,完全把她当成一位无关紧要的同事。束晴也没任何行动,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依照冯式东的意思,大概他们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已经结束。男女之间的暧昧就像沐浴间的泡沫,柔软且香气扑鼻,但总要被清水冲净,没有人想带着一身泡沫出门。光着身子时,泡沫代表洁净,穿上衣服后,没洗净的浴液就是黏腻,是污秽。

束晴想,跟冯式东的这段短暂暧昧,和当年与罗嘉元,甚至不久前与谭宁瑞的短暂接触,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可以归为一类,只不过和冯式东的交流更加深入,他长得更合胃口,手掌也更温热,就是牵手的动作不太熟练。

时尚单品而已,过季只是一转眼的事。秋天总会结束,落叶再美,归宿也只是下水道与垃圾桶。

这波裁员过去后,马上就要迎来招聘月,二部同样分到两个指标。冯式东的新项目已经进入评估阶段,下一步就要筹备,束晴公事公办地在钉钉询问他部门的用人需求,冯式东一周都没回复。

直到周五下班前,人力部的招聘专员告知束晴:“技术二部的两个岗位收到了一百多份简历,我筛了一部分先发给你,合适的你下周告诉我,我尽快约人来面试。冯式东一天催八百遍,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这话明着抱怨冯式东,实则暗示束晴,二部的招聘不该直接催到她头上。如果急着用人,束晴应当承担一部分压力,而不是事不关己,只给负责全公司简历筛选的招聘专员施压。

束晴不知道这件事,只能道歉,“不好意思,冯总那边确实着急。那你把简历都发给我,下周我来联系候选人就行。”

话刚说完,那边立刻发来个 1G 的压缩包,全是人员信息,束晴一边点下接收文件,一边在心里暗骂冯式东,最后实在没忍住,下班时拐了个弯去冯式东办公室。

他也准备下班,正在穿外套,束晴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下次部门有事先告诉我,不要直接找人力部的其他人,少玩公报私仇那套。”

冯式东云淡风轻地拉上拉链,一句话没说,把耳朵里蓝牙耳机取下一只,塞进束晴耳朵里。

束晴愣住,刚想让他别动手动脚,耳机里传出周凯盛的声音:“束晴,温妮回来了,你一会儿下班去见她吗?”

“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束晴诧异,乔温妮确实下午从崇明回上海,此刻正在凌灵家里,等着她和张在婷下班一起出来聚聚,但周凯盛不该知道这件事。

周凯盛没回答,只说:“晚上吃饭的时候,麻烦你看好她,别喝酒,晚点我会去接她回家。”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夫妻两已经商量好的结果,束晴不再多嘴,嗯了一声应下。冯式东立刻按了通话挂断按钮,又伸手从她耳朵里取回耳机戴上,接着一言不发地拿上电脑包,关上办公室灯。

如果不是周凯盛刚才在电话那头听到束晴的声音,坚持要和她通话,冯式东能直接把束晴当作一个透明人。

束晴气不打一处来,又把灯重新打开,重复刚才的话:“以后关于部门内招聘的事,请找我,我会和招聘组沟通,你不该直接指使他们工作。”

冯式东垂眼盯着她,束晴都要怀疑是耳机的降噪功能直接把她的声音屏蔽了,导致冯式东变成一个冷面聋子,好在他终于开口:“下周二下午我有空,给我约两个人来面试。”

今天已经是周五,束晴刚收到一百多份简历,压缩包都没打开过。也就是说,她得在周一筛选完,当天就与候选人取得联系,并且成功约到合适的人选在周二下午来公司与她一轮面试,继而马上交给冯式东进行二面。

这种紧迫感,让束晴仿佛回到冯式东刚入职的那两周,无时无刻都在赶工作进度的路上。最近这段时间,他不再凡事火烧眉毛,和她说话似乎都留有谈判余地,差点让束晴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位难搞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