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认识你。”

“什么？”楚昀没听清楚。

“我说，在北京路俱乐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想过咱俩能走到见家长这一步。”

楚昀被李倜远的话说的笑了起来，“是吗？那确实很神奇。”

他没有做任何附和，也没有表示自己要和他一辈子长相厮守的决心。

跨阶层的爱情原本就比普通感情更不容易，楚昀太清楚等待两人的会是过多的现实阻拦，许多东西他也没办法正常许。

何况，他揉了揉眼睛，很清醒地认知到自己这一次只是为了给父亲买一个助听器才回来，他并不打算带李倜远见家长。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许李疯子只是他的一件人形行李，虽然可有可无，但从需求方面来讲，他还是喜欢他存在，也仅此而已。

李倜远听过了太多露骨的情话，楚昀这种不冷不热的性子反而让他觉得很稀罕。

一阵风从远处飘过来，两个人都闻到了花香味。一片白色的羽毛从树叶间落下，粘在楚昀头发丝上，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眼眸里倒映着一整个楚家河的长夜。

李倜远不忍心打断他的沉寂，看了楚昀很久，才像小学生一样偷偷握住他的手，跟人十指紧扣：“你猜猜我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楚昀笑了笑，“这种情景，这种场地，你是不是很想拍个照纪念？”

“不是。”李倜远将他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嗓音像从很远很远的森林飘过来，落在楚昀耳边，就成了一片闪闪发光的湖面，“缺个戒指，不然真能圆梦。”

他一说戒指，楚昀就猜到李倜远要干什么。

这种高干子弟想一出是一出，从行为上来讲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不计较任何后果。然而现实往往是自己谈的感情再热烈，到最后还是会服从家里安排，和另一个人结婚。

情话当然能听，在享受他带给的喜悦就算了，如果将这些话当真，最后难免会落一个悲惨下场，不会有好结局。

“你不要给我任何承诺。”楚昀抱住李倜远后背，额头贴在他肩上，“我不需要你向我保证什么，知道你有把大饼变成粮食的能力，但我不想要物质，一切都没有钱来的踏实。”

“那你还怪现实的。”李倜远知道楚昀和那些人不一样，就算他开口直接说，仍不觉得生气，反而攥紧了楚昀的手指，“那就把我想给你的东西全都换成钱，到时候你缺什么自己去买，既能保证完全开心，也能让自己满意。”

楚昀笑了，脸蛋在他后背上蹭，“好啊，那一言为定，别糊弄人。”

在院子里吹吹风，站了片刻，前后回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楚春来答应去城里医院看病，李倜远直接打电话派了辆车过来接，全程也没用几个小时。

滨江集团旗下有自己的医院，还是三甲。李倜远一个电话过去，直接让耳鼻喉科的专家接诊，从管后检查到配药，安排治疗方案，也就用了两个小时。老楚的耳朵属于突发性疾病，还没到佩戴助听器的程度，几人一商量，让他先拿药回去吃，按时复查，如果有效果就保守是没效果再安排别的方案。

楚春来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专家接诊，这样大的医院，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甚至没人嫌弃他穿着陈旧破烂，连过仪器检查他要脱鞋，护士都说没关系，她们会消毒清理，让他怎么方便怎么来。

楚昀等他爸的期间闲着没事，让李倜远在外面帮忙守，假意上厕所，去了一趟妇科。

他这个身份实在难以介绍自己的情况，于是就讲了一个虚拟的老婆来描述原原因。

医生见多识广，猜测他可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不好意思，等前面几个病号全都出去，这才让楚昀撸起袖子，给他号了号脉。

短暂的心经在心脏中蔓延，他害怕大夫看出什么，但又实在担心房事出血不是什么好迹象。结果对方仔细把过脉后眉头稍微一皱，给他开了个单子：“这一层往左走，第二个房间是B超室，你先去做一个b超，把结果传过来我看一眼。”

楚昀迟疑之后，乖乖过去。

他和李倜远一起进的医院，连院长都亲自下去迎接，那些医生不得不对楚昀客气。

按照主任的指示，做完各项检查，又去抽了个血化验，等楚昀回到诊室，主任一看完结果，稍微吸了口气：“你的身体比较特殊，自己知道吧？”

楚昀怔了怔，点头，“知道。”

“你身体里面拥有两套生殖系统，虽然按常理女性这一套比较弱。不会在基本性特征上显示，但这个结果表明你是怀孕了，所以房事才会出血……”前半句说完，主任隐约反应过来，“是你出血，还是你太太？”

“是我。”楚昀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索性说了，“我有一个男性伴侣，上床大部分时间是用前面的器官。昨天中午有点出血，当时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想过是怀孕。”

追更自扣扣群1103796821/139494631

老阿Yi仅有企鹅群，无其他社交app

更多好看小说，等你发现~

他垂下眼睛，眉头皱起来，一时间心中杂乱一片。

片刻酝酿，楚昀问：“我能怀孕吗？”

是有一线生机。

还是，完全不可以？

49

“很那说。”主任推了推眼镜，“你这个身体情况不太好，一方面是太瘦，另一方面，从目前的各项数据来看，不能确定你有完整的生育系统。顺利的话这孩子能生下来，平安无事，但也存在危险情况，二选一。”

楚昀一颗心沉了下去，“这意思是说，我要是生小孩，可能会死？”

“双性人的身体不能完全达到发育平衡，通常情况下，国内采取的方式是男女选一，有些人还会在成年之后来做手术，去掉另一方面的性特征，或者吃药降低激素分泌。我看了一下你身体的各个指数。”主任重新从电脑里打开片子，“胎儿倒是没受太大影响，但前期如果健康发育还好，一旦到后期长大，就可能压断你的嵴梁骨，或者对肋骨产生影响，还不包括对肺和其他器官的挤压，有可能会造成窒息。”

结果没有那么让人喜悦，主任见楚昀面色凝重，对他说：“你是一定要生小孩，跟另一半商量好了？”

“没有。”楚昀实话实说，虽然想到了李倜远想要孩子，想到了午后的那一场缠绵，最后在生命与生子中一权衡，还是告诉医生，“不是一定要生孩子。”

“为了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建议不要冒险。”主任长话短说，说的很简洁，“目前国内不能有百分百的技术来为你进行后勤保障，一旦手术出现风险，二选一都是最好的结果，甚至有可能一尸两命，这就不大好。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是为了和男伴侣维持感情才选择要小孩，回去还是说说他，可别恋爱脑什么都不顾，这不行的。”

听懂了现实，楚昀在诊室坐了很久，一直到李倜远打电话，才和医生道谢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全是大着肚子的孕妇，家属陪在旁边，扶着妻子的手慢慢踱步，满脸都是笑意。

楚昀经过环形走廊，在婴儿啼哭声中进入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