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寒听见消息,心中只觉难堪,他就?真?的这么让陈恕避之不及吗?对方撇清关系不算,还要把曾经花过的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毫无瓜葛?

庄一寒脸色难看,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把银行卡拿出来,然后反手重重关上车门,朝着陈恕大步走去。

陈恕原本站在?路边等车,忽然看见庄一寒去而复返,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朝自己扔了个东西过来,他条件反射接住,却发现是张银行卡和车钥匙:“什么意思?”

庄一寒冷冷望着他:“你当初不是为了钱才跟我的吗,现在?怎么连钱都不要了?好歹当初也跟过我一场,别闹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到?,说出去让人笑话。”

陈恕望着手里的卡,正准备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啸声?,只见站在?对面的庄一寒脸色一变,忽然把他往人行道里面狠狠一扑,下一秒一辆加速驶来的灰色面包车直接擦着他们疾驰而过,连撞坏了绿化带围栏都没理,直接油门踩到?底开没影了。

“呼!!!”

现在?临近年关,寂静清冷的街道上,那辆面包车呼啸着远去消失在?街头拐角,看起?来突兀而又不寻常。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陈恕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庄一寒见状一惊,立刻忍着剧痛起?身过去查看他的情况,焦急的话脱口而出:“陈恕,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问完就?僵住了不再说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

陈恕并没有察觉到庄一寒的异常,闻言皱眉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

庄一寒脸色有些难看,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我没事。”

但他显然不像没事的样子,左腿裤子不知到?怎么被刮破,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刚才太急没意识到?,现在?疼得?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只能?在?陈恕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庄一寒望着那辆面包车离去的方向,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冷冷咒骂道:“妈的!让我找到?这个瞎了眼开车的狗东西非弄死他不可!”

陈恕第一次听见庄一寒骂这么多句脏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身想要卷起?他的裤脚查看伤势:“这件事回头让交警去查,我先看看你的伤。”

“不用你管!”

庄一寒直接避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又让他后背冒出一阵冷汗,眉头拧得?死?紧:“我打电话让秘书过来就?行了。”

陈恕心想还挺有骨气,他站起?身望着庄一寒道:“那你先打,我等闫凯来了再走。”

庄一寒冷笑:“陈恕,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当初要分手的是你,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我死?不了,你走你的就?是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陈恕总觉得?自己如果真?走了,庄一寒得?活活气疯,他也没和庄一寒吵,转身走远两?步,用打火机点了根烟,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陪着对方等秘书过来。

等闫凯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老板那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驾驶座车门半开,庄一寒坐在?里面,脸色阴沉难看,细看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灰尘和擦破的痕迹。

车尾后面站着陈恕,正低头抽烟,两?个人像是闹了别扭,谁也不和谁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微妙。

闫凯看了看他们两?个,走上前问道:“庄总,出什么事了吗?”

庄一寒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钥匙丢给他,起?身绕到?了副驾驶坐着:“没什么,刚才被人开车蹭了,回头你报警查一下,把人给我查出来。”

闫凯:“我们现在?去医院吗?”

庄一寒皱眉脱掉身上蹭脏的外套扔到?车后座:“回住宅。”

陈恕听见这句话,终于掐灭烟头看向闫凯:“他腿受伤了,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闫凯闻言一惊:“庄总,您受伤了吗?我现在?就?开车送您去医院检查。”

庄一寒烦躁瞪向他:“我说回住宅你听不见吗?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到?底谁给你发工资?!”

闫凯左右为难:“可是庄总……”

陈恕恰好看见对面有一辆出租车驶来,走上前拍了拍闫凯的肩膀:“听我的,送他去医院,老板长命百岁才能?继续给你发工资。”

他语罢不顾气得?快要冒烟的庄一寒,伸手拦住路边的出租,直接坐车离开了。

司机回头看了眼,见是个年轻小伙子,随口问道:“去哪儿啊?”

陈恕这个时候应该回学校的,但他想起?刚才那辆没缘由撞过来的面包车,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闭目用食指抵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沉思几秒,最后吐出了一个地名?:

“去菁城名?邸。”

庄一寒之前给陈恕送了辆车,就?停在?那个小区,刚好今天对方把车钥匙也扔回来了。陈恕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直接去了今天出事的路段,然后沿着附近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同时在?导航上标记排除,试图把今天那辆形迹可疑的面包车找出来。

正值年关,街上冷冷清清,但路边停着的车也不在?少数,排查起?来难度相当大。陈恕从下午两?点一直找到?凌晨四点,中途加了一次油,还是没查到?任何踪迹,最后开到?郊区外围的一片老旧居民楼,这才停下来喘口气休息。

入夜之后,四周寂静一片,只有楼下一家烧烤店还亮着灯,老旧的电线密匝匝堆在?头顶,将狭窄楼栋间最后一丝光亮挡得?严严实实。

陈恕只想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他踩过脏污的积雪,然后拨开店门口油腻腻的挡风门帘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是个油光满面的矮胖男人,他原本在?取暖器前打瞌睡,听见动静抬起?头懒洋洋道:

“想吃什么自己勾,菜单本在?桌上。”

这间店到?处都是灰尘和油渍,腌好的肉串成堆码放在?白色塑料箱里,陈恕扫了眼,最后放下笔道:“一碗素米线,一瓶汽水。”

老板嘟嘟囔囔起?身,似乎是对这么点生意感到?不满,但还是不情不愿走到?了炉灶前烧火,陈恕则自己起?身拿了一瓶汽水,他一边用开瓶器开盖,一边看向店门口停着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状似不经意问道:“老板,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吗?”

老板:“哪辆?”

陈恕:“门口的面包车,是你的吗?”

老板抽空看了眼,敷衍答道:“哦,不是,是住后面那家的。”

陈恕仰头喝了口汽水,寒冬腊月,冰凉的液体一直沁到?了胃里:“我最近想搬家,缺辆车子,东西挺少的,找大货车没必要,小面包就?刚好,不知道车主愿不愿意拉货。”

老板熟练把蔬菜米线扔进砂锅里,热气腾腾而升,让这间清冷的小店多了几分人气:“应该愿意的吧,他反正没啥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能?赚钱干啥不愿意。”

【滴!xx到?账五十元!】

老板听见动静愣了一瞬,回头看向那名?俊俏得?不像样的客人:“你付错了,米线加汽水一共才二?十。”

陈恕平静问道:“你有车主的电话吗?可不可以帮我联系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