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冷哼道。
“他可是放言说要娶你,还让我们参加你们的婚礼,你说该不该打?”
纪浔手指掐进肉里,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像是不想相信:“什…什么?”
宋清予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什么结婚?难道…难道宋清予已经在想跟他结婚了吗?还为此专门回家一趟,就为了这些事吗?
纪浔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突然发现一个残忍而冰冷的事实,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宋清予在保护他,什么也舍不得让他知道,一个人去承担这些东西,前几天是他母亲的责骂,今天又是被鞭子抽,可明明宋清予什么也没做错,他凭什么要受到这些伤害?
宋清予是不是真的以为他不会心疼,觉得他很弱所以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吗?但他也想保护宋清予,哪怕不能遮风挡雨,也起码不拖他的后腿,事实却不断向他证明,他永远是间接伤害到宋清予的那一个。
纪浔看着床上的人,心像是被塞进柠檬水里,又涩又酸,喉咙也是干涩无比,声音沉哑:“对…对不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道歉,为自己的弱小,为宋清予的伤,还有…宋氏夫妇。
宋衍神色微动。
许松月却皱眉,对宋衍道:“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难道还会感到愧疚不成?”
宋衍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纪浔,沉声道:“松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没必要这么为难一个比你小二十岁的孩子。”
许松月没想到丈夫会帮纪浔说话,还没来得及发怒,又听宋衍说。
“好了,你先上去休息吧,清予有纪浔照顾就够了。”
宋衍平时冷冷淡淡的很少有情绪波动,今天却是有些不满,不满许松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在宋衍眼里,这些东西是不应该出现在宋家夫人的身上的。
许松月最怵冷脸的宋衍,于是剜了纪浔一眼起身走了。
这妖精是妲己转世的不成,怎么一个两个都护着他?真是…见了鬼了。
宋衍在公司就已经够忙了,今天回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也有些疲倦了,但还不忘吩咐佣人给纪浔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纪浔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不用了,我就打个地铺就好了。”
宋衍扯了扯领带,说:“随便你。”
不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纪浔目送人都走了,立马冲到宋清予床边,仔仔细细看他背上的伤,这都见血了,纪浔心疼的都快哭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抬起宋清予的指尖亲了亲,愧疚道:“对不起…对不起…”
宋清予像是感觉到温柔的亲吻,指尖微动,不见血丝的嘴唇张了张,虚弱的叫着一个名字:“纪…浔…”
纪浔霍然抬头,只见宋清予仍闭着眼,刚才那一声像是他的错觉,不禁失落的抽了抽鼻子:“宋清予…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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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宋清予做了个很长的梦,但他又不确定,因为那触感太真实了,他好像被人压在一艘轮船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海风肆掠,一望无际的海浪波涛汹涌,像是一只随时会张开大口吃人的巨兽。
他头疼,身上也疼,咸腥的风粘稠的叫人发晕,可他不敢晕,因为他看到了纪浔,有个男人拿着手枪抵住纪浔的太阳穴,他脸上的惊慌与恐惧是那么鲜明,好似被人扼住喉咙,在张嘴说着什么,转瞬被怒吼的海浪声淹没,什么也听不见,宋清予瞳孔骤缩,剧烈挣扎。
放开他…放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发不出声音!
他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可稍一挣扎,禁锢他的力道便一寸寸收紧,五脏六腑都仿佛要承受不住过大压力而破碎。
但他很快就没挣扎了,因为枪响了,宋清予的生命也定格在那一刻,满目都是猩红的血,纪浔的血,失去生命源质的血。他愣愣看着纪浔的方向,面容僵硬,男人却是冷笑一声,丢破抹布一样扔下纪浔。
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没有任何物理性质上的反抗,软软躺在地上,清亮的眼睛毫无光泽。
宋清予心脏骤缩,青筋爆涨,嘶吼声似要划破天际。
“纪浔!!!”
“纪浔!”
宋清予大喊出声,满头大汗地惊醒,入目是洁白的床单,不是沉得压垮人的灰天。
刚才是…梦?
可这未免太真实了,那股失去纪浔的恐慌如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急切的想要见到纪浔来填补空荡荡的角落。
宋清予撑着手臂起来,背上上过药,却还是疼痛难耐,肌肉牵动着伤口,他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还没缓过来,门被推开,宋清予看向门口,有些惊讶睁大眼:“纪浔!”
纪浔刚才莫名觉得口渴,去喝了杯水上来,不想宋清予已经醒了,连忙问他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宋清予却只是贪婪地看着纪浔,一寸一寸的看,像是汗毛都不愿意放过,他没回答纪浔,连环劈问:“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家等我?”
纪浔把昨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宋清予听完脸色一变:“我妈没为难你吧?”
“没有。”
纪浔摇头。
撒谎,他妈这么不待见纪浔,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宋清予眸色一暗,勉强侧着身子,掀开被子说:“乖,上来,我想抱抱你。”
纪浔被宋清予的举动弄得心跳飞快,急忙说:“你干什么呀,这么乱动牵扯到伤口怎么办。”
宋清予皮糙肉厚,疼是疼,但也没疼到动弹不得,安抚说:“没事,已经没多疼了,快上来,我抱着你就舒服了。”
纪浔还是犹豫,可看着宋清予坚持的样子,还是慢吞吞的脱鞋子钻了进去,男人身上的药味混合着消毒水味,却并不难闻,让他极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