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澜身上?都湿了,他想把伞往前挪一挪,给谢归澜多挡住点,又被?谢归澜攥住手腕扶了回去,岑雾只好先挡住自己。

他低下头,嘴唇不小心碰到谢归澜冰凉的耳骨,连忙抿住唇躲开,然后紧紧环住谢归澜的脖子,问?他,“你怎么不骑摩托带我下去?”

“”谢归澜顿了下,说,“太危险了。”

他不敢赌。

其?实他想过自己今晚会死?,就这?个暴雨的晚上?,也许会从悬崖摔下去,他对自己的死?亡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背着岑雾。

岑雾呼吸已经有点虚弱了,带着点孱弱的鼻息扑在他脖领上?,越来越冰凉,谢归澜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岑雾垂着头,他几乎要搂不住谢归澜的脖子,也撑不住伞,但硬撑着,没让自己骨头软下去,在狂风暴雨中攥住了这?把伞。

他低低地喘息了下,等稍微缓过来一点,就抬起校服袖子,给谢归澜擦脸上?的雨水。

谢归澜眉骨挺拔,雨水都沿着眉骨滚落下来,这?张脸再狼狈也都是?俊美的,属于?那种多看?他几眼真的会消气的类型。

暴雨夜到处都很昏暗,谢归澜从褚子健的车上?找了个手电筒,也只能勉强照亮眼前的山路,岑雾趁着那点光,盯住谢归澜的脸,小声咕哝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不过谢归澜会这?么做,也不意外。

接受别人的施舍或者帮助,对谢归澜来说是?很艰难的事,因为?宋令薇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砸进去都填不起来。

他借的钱,大部分都是?还不起的,两万,三万也许还能还,但再多的,没等他去还钱,宋令薇这?边就又有新的手术要做。

岑雾知道这?种欠债的滋味,他也背过债,能把一个人所有的自尊都压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然要是?谢归澜愿意的话,就算没人能负担得起宋令薇一辈子的医药费,起码心脏手术的钱,班上?几个老师凑了凑就有了,孟良平他们本来就想帮谢归澜。

甚至不需要他还。

暴雨越来越大,岑雾觉得自己有点发烧,身上?特别烫,但又很冷,不停地打着哆嗦,他意识都已经不太清醒了,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岑雾,”谢归澜嗓音低哑,头一次叫他的名字,“先别睡,等到了医院再睡。”

这?么大的暴雨,就这?样睡过去,体温只会流失得更快。

谢归澜掌心又收紧了一点,怕岑雾摔下去,指骨陷在他大腿肉里,将人背得更稳,然后加快脚步,往赛车场的方向走去。

岑雾身上?带着手机,等走到有信号的地方,谢归澜就叫了辆车,然后带他去医院。

暴雨中失温是?有可能会死?人的,这?边离市中心太远了,谢归澜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到医院时,岑雾已经烧得昏昏沉沉,浑身肌肉放松下来,又软又疼,膝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破了,血沿着小腿往下流。

他自己双腿冻到麻木,没感觉到,山上?又太黑,谢归澜也没发现,等把岑雾放下来,谢归澜低头才看?到他裤子上?的血。

暴雨夜医院的人也不少,有被?大雨困在这?边的,还有出事故的。

谢归澜擦掉自己外套上的雨水,给岑雾穿上?,又给护士要了个毯子,将岑雾裹起来,然后伸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岑雾脸颊都埋在他胸口上,不得不说好烫的胸肌,还硬邦邦的。

其?实胸肌放松下来是?软的,但谢归澜很不放松,攥住他的手给他搓着,然后又捧起来低头呵气,想让他体温恢复过来。

那双黑黢黢的桃花眼中还压抑着暴雨,只有掌心是?烫的,牢牢攥着他的手。

这?么紧张,导致胸肌有点硬,靠着不是?很舒服,岑雾抬起手戳了下,谢归澜浑身一僵,终于?放松了一点,岑雾这?才又靠上?去。

谢归澜:“”

“来输液。”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谢归澜仍然没放开岑雾,他搂着岑雾的肩膀,嘴唇贴在那湿漉漉的发顶上?,等护士扎上?输液针,开始给岑雾清理腿上?的伤口,他才稍微放开手,低头帮岑雾挽起裤子。

岑雾本来就雪白的小腿,现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反而有血沿着小腿肚往下流,他膝盖摔得太严重?了,有点血肉模糊。

护士都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等冲洗完,就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然后包扎。

岑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摔的,根本想不起来,现在整个人没那么冷了,浑身知觉恢复过来,才渐渐开始感觉到疼。

尤其?上?药的时候,膝盖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小腿肚颤得厉害,后背一直冒冷汗。

谢归澜抱紧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少年低哑的嗓音听起来都温柔了许多,按住他的后脑勺,跟他说:“别怕,疼了就咬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雾抬起头,嘴唇正好能蹭到谢归澜又冷又直的锁骨上?,但张了张嘴,也没忍心咬,他抱紧了谢归澜的腰,只是?在他怀里发抖。

岑雾整个人都烧晕了,护士还没上?完药,他就在高烧中撑不住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裹着毯子,躺在走廊长凳上?。

谢归澜不在。

旁边只有护士在帮他换输液瓶。

岑雾打了个冷颤,唇色都顿时苍白,就想起来找人,然后被?护士按住了肩膀。

护士摇了摇头,没忍住笑了下说:“你男朋友去交费了,晚上?收费处没什么人,他马上?就能过来,别急呀,能跑到哪儿?去。”

“”

什么跟什么。

岑雾懵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本来就烧红的脸颊更烫了一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他他他他不是?”

护士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继续给他换输液瓶。

谢归澜交完费回来,就得到个恼羞成怒的眼神,他眉梢挑了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