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澜漆黑的眼眸沉下来?,小?小?年纪脸色就?阴沉可怕,但很多小?孩子硬着头?皮,顶住他的压力,也还是要找岑雾表白。

岑雾就?摆了摆小?手,他语气很严肃,嗓音却仍然软软的,拒绝说?:“我不早恋。”

他觉得起码等到十岁以后才能谈恋爱。

谢归澜冷着脸,下课就?跟他换了个座位,本来?岑雾坐在靠走廊的这侧,现在他让岑雾去里面,给岑雾送礼物的就?都得经过?他。

岑雾跟谢归澜在教室,他们就?接触不到岑雾,除非冒着被谢归澜揍的风险。

等离开教室,不管体育课还是课间,或者放了学,谢归澜也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岑雾,上厕所也都一起去,更没机会跟岑雾说话。

岑雾本来想着十岁就谈个恋爱呢,却被?谢归澜严防死守,就?这么带着遗憾上了初中。

谢归澜给他的理由就是,他太小?了,现在还不能谈,岑雾很不服气,觉得谢归澜跟他一样大,凭什么说他还小。

但他也没有非要谈,他觉得谈恋爱就?是有个人每天都陪他玩,那他不谈也行,反正这样算下来?,谢归澜比男朋友还像男朋友。

甚至他们晚上还睡一起。

岑雾中考跟谢归澜考去了一个学校,又分?在一个班,不过?班里座位经常变动。

而且谢归澜个子长得太高了,被?老师安排在最后一排,他们就?没怎么坐过?同?桌。

顶多是前?后桌。

岑深是个知名导演,但他不会经商,只会拍电影,姜苓也是,她只会跳舞,她父亲的珠宝公?司,他们都帮不上忙。

反而谢归澜在这方面很敏锐,外公?就?经常带他去公?司,教了他很多东西。

就?在岑雾初一这年,公?司很动荡,昔日的珠宝大亨突然开始走下坡路,外界议论纷纷,很多老员工的工资将来?都可能发不出来?。

外公?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赌一把,跟人去做个投资。

岑雾能感觉到家里好?像出了事?,但是他们太爱他了,并不会把这种情绪带给他,就?连外公?也还是每天都笑眯眯的。

岑雾晚上歪过?头?,他磨磨蹭蹭的,就?想往谢归澜被?窝里钻。

他已经十三岁了,还是很怕黑,但不好?意思再抱小?熊,就?只能抱着谢归澜。

他每次都把手伸到谢归澜被?子底下,攥住谢归澜的手腕,或者一脚蹬开被?子,假装自己盖错了,把脚也伸到谢归澜被?子里。

谢归澜从来?不管他的这些小?动作,他就?自己扑腾一会儿,然后整个人都钻了过?去。

“哥。”岑雾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钻到谢归澜被?子里,雪白脸颊都累到有些发红,他还跟谢归澜躺一个枕头?,眼巴巴地叫他。

谢归澜睁开眼,漆黑狭长的桃花眼望向他,给他盖好?被?子,低声问 :“怎么了?”

谢归澜比他发育快,都已经开始了变声期,但没有变成其?他男生的那种公?鸭嗓,只是嗓音低哑了许多。

岑雾耳根发麻,脸颊也莫名红了一点,他伸手抱住了谢归澜的胳膊。

谢归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跟他说?了公?司的事?,岑雾听不太懂,只知道出了事?,听完就?更担心,小?脸都皱巴起来?。

深夜月光拂过?来?,谢归澜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睡,就?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

岑雾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归澜没比他大多少,他外公?都不能解决的事?,谢归澜大概也不能解决,但他还是莫名就?安心下来?。

就?算再糟糕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他还跟他的外公?,爸爸妈妈,还有小?乌鲁在一起,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子。

何况谢归澜总是会保护他。

岑雾的父母不懂公?司的事?,只是拿出积蓄来?支持岑雾外公?的决定,这件事?全家只有谢归澜在反对,他晚上去找了外公?。

少年个子蹿得很高,瘦削又挺拔,骨相都跟着深刻了很多,已经有了俊美的轮廓。

谢归澜抿了抿唇,黑眸抬起来?,很认真地跟他说?:“我觉得你不要做。”

他才十几?岁,没有经商的经验,但大量的计算下来?,一旦失败,很容易走向破产的结局,而岑深只是个不怎么拍商业片,虽然很出名却赚得不算多的导演,姜苓也一样。

万一岑雾的外公?倒了,以他们的能力,承担不起这种失败。

外公?沉默了很久,他能理解谢归澜,他也知道风险很大,但商人本来?就?大多都是赌徒,他的家业也是当年赌出来?的。

不过?就?算他不完全赞同?谢归澜,也将谢归澜的话放到了心里。

眼看就?到年底,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带着岑雾跟谢归澜去放烟花,岑雾穿了件很蓬松的羽绒服,抱起来?很软的一小?坨。

他觉得外公?不开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烟花砰一声炸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就?跑到外公?旁边。

他双眼总是雾蒙蒙的,被?烟花映得很亮,他张开手,眉眼弯弯地跟外公?说?:“砰!”

外公?嘴唇颤了下,望着这雪夜的烟花,跟眼前?他的孩子,眼底有些湿润。

说?到底他就?是不甘心,其?实公?司熬下去,大不了就?日落西山,就?算垂死挣扎也不至于破产倒闭,只是外界名声不好?听。

他当了一辈子珠宝大王,临到七十多岁,地位一落千丈,他心有不甘。

谢归澜跟他说?的很残忍,但他不得不承认有道理,他的孤注一掷,到底会带来?怎样的结局,是他根本不敢去想的事?。

毕竟他已经老了,不仅岑雾的父母,他自己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失败。

他无所谓,反正这把老骨头?,大不了一死,只是害怕岑雾会受委屈,他死都不能安心。

他想了几?个晚上,最后放弃了这个决定,然后跟董事?们韬光养晦,度过?这个艰难时期。

直到几?个月后,其?他几?家投资的公?司接连破产,他晚上睡醒都跟着一身冷汗。

不敢想他要是没听谢归澜的,坚持赌这一把,现在家里会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