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垂下睫毛，控制不住地有点不高兴，他想撑起身去洗个澡，但实在没力气，就又倒了下去，只能侧过?去躺着，将腿也蜷起来。

季长玉这半年?都在国外的分公司，谢归澜让他帮忙处理?一点事情，晚上季长玉约他出?去，跟他谈谈公司的事，顺便喝个酒。

谢归澜都已经走?到了酒店一楼，抬起头发现雪已经停了，今晚月光很?亮，他脚步顿住，有种很?不受控的烦躁。

最后还是转身又上了电梯。

他厌恶自?己?一瞬间的心软，谢归澜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心软。

谢归澜对这种事没太多欲.望，但他也不是性冷淡，他不打算再跟岑雾纠缠下去，既然岑雾自?己?往他床上爬，他本来想玩够了，就处理?掉，但岑雾难受到极点，也没拒绝他，只是想让他摸摸他的脸，还弯起眼对他笑。

他就没忍住放轻了力度。

其实本来觉得算了，他差点拉住岑雾的手腕让人起来，但又很?厌恶这种失控感，他怎么可能心疼什么人，最后就做到了底。

岑雾还没睡着，就又听到了刷卡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谢归澜让人来弄死他，然后转过?头就对上了谢归澜漆黑的脸色。

谢归澜沉着脸朝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好像不情不愿，但脚步却没停。

岑雾莫名地憋闷，不想管他就别?管了，这么不愿意还过?来干什么，岑雾也冷下脸没理?他，有本事谢归澜现在就一枪打死他。

谢归澜却突然将他拉起来，然后又将那把?枪塞到他手里，按住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岑雾人都是懵的，根本没反应过?来，谢归澜薄唇扯了下，就握住他的手，强迫他将枪口抵在自?己?心脏上，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岑雾心脏骤然紧缩，喉咙泛起股腥甜，他苍白着脸，嘴唇发颤地说：“不要。”

谢归澜胸口并?没有被打穿个大洞，也没有出?血，他摊开手心，俨然是几颗子弹，之前就没装进去，一直都是在吓唬他。

他确实不太舍得杀了岑雾，就像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拥抱住，这长夜突然出?现了月亮。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岑雾，但黑暗中难得有点不一样的东西，他也不免停留。

谢归澜俯下.身，本来想将子弹塞到岑雾手心里，今晚确实受了点委屈，这个给他留着玩儿，岑雾苍白着脸，却抬起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谢归澜被扇得偏过?头，不但没生气，竟然还笑了笑，他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嘴里都被扇出?股血腥味，对上岑雾发红的眼眶，低笑说：“就这么怕我死？”

岑雾一晚上都没怎么哭，顶多是生理?性的眼泪，现在却突然哭了，还挺漂亮的。

岑雾颤抖着嘴唇，想骂人都骂不出?来，被气到发抖。

神经病。

他要是亲手杀了谢归澜，他怎么活下去。

谢归澜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真的就这么爱他？

他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什么人爱他。

谢归澜伸手将岑雾抱了起来，带他去洗澡，他将岑雾放到浴缸里，岑雾还是闷着头没说话，只顾着划拉浴缸里的水。

谢归澜看?他玩水，这辈子头一次陷入茫然，他伸手捏住岑雾的脸颊，让岑雾转过?头，说：“你真是我老婆？”

岑雾觉得谢归澜有点被忽悠瘸了，他现在点个头，说不定谢归澜还真的能信，但他还在生气，他拍开谢归澜的手，垮着脸说：“不是，我明天就走?，去找我老公。”

谢归澜沉下脸，掰过?他的下颌，低头强吻人家，又挨了一巴掌，他也不在乎，抬起眼望着岑雾说：“你耍我？”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岑雾使劲推开他。

谢归澜喉结滚了下，被堵得没话说，只能低头给他洗澡。

换成之前，他要是给岑雾洗澡，岑雾肯定会过?来抱着他晃，要跟他亲亲，黏人到不像话，现在却理?都不理?他。

谢归澜眼底戾气弥漫，阴沉又烦躁，手上的动作倒是很?轻。

岑雾能感觉到他在不高兴，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哄男人，他心跳现在还没平复，手也在抖，差点被谢归澜吓死。

他觉得他今晚要做噩梦了，梦里他开枪打死了谢归澜。

谢归澜低着头，他也不知?道岑雾以前跟什么人在一起，但岑雾娇气成这样，那个人应该对他很?好，不像他。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必要喜欢他，喜欢到最后大概也会厌弃。

该死的人早就死了，他也已经半年?多没有回过?岑家，岑君山他们?恐怕也不想见他，就连亲生父母都未必很?爱他。

当?然，他对他们?也没有感情，只是理?解不了岑雾在喜欢他什么。

他这么欺负他。

岑雾本来不想哄男人，但谢归澜长睫垂下来，情绪几乎是彻底的低落，压得人胸口发闷，他又有点心疼。

谢归澜不觉得自?己?会被爱，当?然不会相?信他，今晚大多是试探。

再说了，他知?道谢归澜是个神经病，还跟他计较什么。

岑雾抿住嘴，他抬起脚踩了踩谢归澜的膝盖，西装裤都被踩湿了一片。

谢归澜顿了下，嘴唇却勾了勾，握住他湿淋淋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算了，睡都睡了，养着吧。

谢归澜给岑雾洗完澡，抱他去床上，跟他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岑雾背过?身没理?他，谢归澜看?了他一会儿才?出?去。

他晚上确实有点事必须跟季长玉说。

季长玉没等到谢归澜，反而收到了谢归澜的消息，告诉他自?己?走?不开，让他来酒店，季长玉只能大晚上开车过?来，去酒店会议室找人。

大概谈了半个小时结束，从会议室出?去，季长玉就忍不住问：“我听说你弄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