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姑姑顿时抬起头,压着嗓子?冷冷说,“一百多块钱的蛋糕就能把你吃穷?那你天生就这个穷命。”

“”姑父被气得满脸涨红,冷笑说,“你们家的人就剩这一张嘴,一个比一个刻薄。”

他们在客厅低声吵架,以?为岑雾没听到,但当时他们已经搬了家,住在一栋老?楼里,隔音很差,他什么都能听到。

岑雾意识到他的存在会破坏一个家庭,他已经没有家了,不能再让别人没有家。

他开始住校,跟姑姑接触越来越少,有时候晚上?放学会经过姑姑家那栋老?楼,灯光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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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有些人不是非得在一起的,他更愿意多年以?后仍然在夜晚看到她?明亮的灯光,而不是让她?的人生为了他支离破碎。

关行雪很珍惜这个孩子?,看着他长大?,每年都很期待他的生日,她?又嫌岑君山没有审美,所以?每年生日宴都是她?在操心?。

岑雾说不出拒绝的话。

下?午两?点半,关行雪的妆造团队就来了岑家,光负责给?岑雾化妆的就有十?多个人。

岑雾睡了午觉起来,睁开眼?就被三个妆造师架去换衣服,他小脸煞白,腿肚都在发抖。

岑家有个单独的化妆间,放着关行雪以?前?拍戏的戏服,头顶的水晶灯光芒璀璨,脚下?是旖旎柔软的羊绒地毯,岑雾被按在沙发上?。

对?方给?他带了三十?多套西装,态度很恭敬地先展示了第?一排衣架,然后问他,“小少爷,您晚上?想穿哪套?”

关行雪本来只准备了一套,但又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岑雾穿什么都很合适,最后让人定做了这么多。

岑雾嘴唇发颤,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对?方以?为他都不满意,就一抬手,让旁边的人过来推走衣架,又拿上?来另外十?几套。

救命。

好想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岑雾头晕眼?花,人多就算了,乌泱泱好几十?号人还都围着他转。

每个人的眼?神都盯在他身上?,他颤抖着手,想喝口?水,都有人马上?过来试了下?温度然后抱歉地说:“少爷,我?再给?您倒一杯。”

岑雾实在受不了,他抬起手胡乱指了一套,“就就就就这套。”

“好的,少爷。”妆造师马上?让人将衣服拿下?来,然后帮岑雾换上?,又带他去化妆做发型,务必从头精致到脚。

岑雾指了套白色西装,关行雪就给?自?己也搭配了条白色流苏披肩,底下?是旗袍。

她?乌黑的长卷发披散下?来,美得不可方物,那双桃花眼?却?带着疏冷的距离。

见到岑雾时才突然弯了起来。

岑雾觉得他尖锐又美丽的后桌果然更像妈妈,只不过谢归澜更阴戾。

傍晚,岑骁开车带他们去酒店,岑雾靠在车窗上?,唇色越来越苍白,掌心?也一片冰凉黏腻,胃不太舒服,晕车一样想吐。

“小宝,”关行雪伸手帮他拍了拍后背,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去?”

岑雾愣了下?,他抿住嘴,忍下?那股恶心?反胃,小声说:“妈妈,我?想去的。”

“不想去就不去。”关行雪却?说。

这种场合,岑雾突然不去,会让人觉得岑家这个小少爷任性到极点,无法无天,虽然没人敢说什么,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耻笑。

岑雾倒不在乎,但岑君山跟关行雪肯定也会被人议论,他明明只要忍一晚上?就好。

岑雾坚持说自?己没事,关行雪才带他去了晚宴,衣香鬓影,推杯换盏,原主最喜欢这种场合,关行雪为了他才请这么多人。

但岑雾还没走到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耳边也嗡嗡的响,扭头就干呕起来。

这边有帘子?挡着,没被人看到,关行雪让岑骁先过去,然后扶着岑雾去沙发坐下?,攥住他的手指,揉了揉他发僵的指尖。

“怎么了?”岑君山也朝这边走过来,“小宝不舒服?胃疼?”

关行雪握着岑雾的手,跟他说:“你跟骁骁在这边,我?带小宝出去吃晚饭。”

岑雾胃里难受得厉害,眼?尾带着病态的潮红,干呕时眼?泪都跟着溢出来。

岑君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来不否认妻子?的决定,关行雪既然说要带岑雾走,肯定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他就应了下?来。

他当然希望岑雾今晚留在这边过生日,免得宾客议论,但岑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为的是家人,又不是面子?。

要是岑雾不舒服,还得勉强自?己待在这儿,他这么多年经营岑氏有什么意义。

岑雾不太想走,他觉得自?己一会儿就能缓过来,关行雪却?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还道德绑架他,无辜地说:“小宝不想陪妈妈去吃饭?”

岑雾:“”

不敢。

关行雪也没换衣服,就这么带岑雾出去,岑雾只好跟她?走。

这家酒店附近就很多餐厅,关行雪带他去茶餐厅点了份鱼片粥,熬得软烂滑口?,而且没有一点腥味,岑雾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

关行雪这才开始点菜。

岑雾很愧疚,既不能让她?陪自?己的孩子?过生日,又辜负了她?一个月的辛苦。

关行雪却?什么都没说,就好像这是一个平常的晚上?,她?带他出来吃晚饭,吃饭时还在跟他说自?己拍戏碰到过的事。

剧组的八卦,骂人特别凶的导演,年轻时候她?总是被骂哭。

关行雪感慨地说:“最讨厌那些导演啦,全都凶巴巴的,脾气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