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很普通的一天。
自从姜砚被软禁后,赵旻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津省。杨家那边想靠着赵旻搭上北都这条线,联姻的心比赵旻还急,只因是女方,所以还是端着,等赵旻去提亲。可杨家左等右等,等了快半月了,赵旻这边一点音讯也没有,就也顾不得这么多,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
赵旻被姜砚弄的心烦,根本没空去理这些事,但是这两天姜砚突然安分了,虽然还是不常同他说话,但也不再整天把离开挂在嘴边了。
他决定去一趟津省。姜砚这么抵触他,无非是因为他要结婚了,如果把婚事推迟些,说不定他还能说服姜砚。
取消婚约这事儿赵旻不是没想过,但一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和杨家联姻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未婚妻杨小姐背后的势力。杨小姐能够让他握住更大的权力,但姜砚不能。
他这样突然推迟婚期,杨家自然是不肯的,两相拉锯之下,赵旻只得亲自去一趟。
他趁着姜砚刚醒的时候说了,姜砚懵着点点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似乎清醒了一点,补了一句,说:“早点回来,我有礼物给你。”
姜砚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因为这句话,赵旻去津省的路上嘴角就勾得老高,一路上就没下来过。
居然还准备了礼物。赵旻想,会是什么?是之前那幅画了一半的画吗?
***
姜砚把最后一张画纸的碎片扔进垃圾篓。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这间他住了两年多的房间。死物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值得留恋的只有感情,不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错付了感情;因为这一次的错付,他浪费了两年时间,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空付光阴了。
姜砚拎起手边的小箱子,把帽子压低了些。他刚才和一个路过的男仆聊了两句,顺便给了对方一杯茶。姜砚平时也会随手给下人塞一些小零嘴,所以男仆很自然地接过,当面喝了个干净。他估计是想不到姜砚里面加了之前医生开给他的安眠药。
确认男仆回房间睡着后,姜砚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跟在管家身后,光明正大地出了门。
虞管家在把他送上黄包车时说:“小少爷,我帮你到这里,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无论你是被将军找到也好,远走高飞了也好,千万不要再牵扯到我们叔侄两个。”
姜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我尽量。”
虞焕平在码头等了好久,远远地看见姜砚坐在黄包车上,就下来迎。
姜砚看着他自然地付了车钱,伸手接过自己手里的箱子,问:“你没和你叔叔说过?”
虞焕平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和他说什么。他一直不同意我出国,说了也没用。”
姜砚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上了船,才笑着小声说:“我们算不算私奔啊?”
私奔对于虞焕平这种不谙世事的学生而言是一个非常浪漫的,带着悲剧色彩的词,好像他和姜砚真的是一对被棒打的相爱的苦命鸳鸯。
岸上传来船工的吆喝声,船晃了几下,慢慢驶离岸边,姜砚朝窗外望了一眼,送行的人在慢慢变小。
他暂时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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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虞焕平吃过早饭,捎了两个梅菜包子一杯牛奶回去。
姜砚晕船晕得厉害,风平浪静还好,只要船晃上几下,姜砚就犯恶心,一整天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倒是早饭常有的梅菜包子姜砚能多吃两口,所以每次虞焕平都会捎带回来。
姜砚刚睡醒,还拥被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到虞焕平回来,手还在脸上就对他笑了一下。
虞焕平把早餐放在桌子上,问:“睡得好吗?还想不想吐?”
姜砚用手指梳了两下有点乱的头发:“做了半宿的梦,累得很,不过不想吐了。”
虞焕平递上梳子,过去替姜砚把昨晚睡前踢到床下的拖鞋摆好,然后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我之前就说过,过两天就习惯了。”
姜砚掀开被子,刚想穿拖鞋,虞焕平却突然握住他的脚踝,在姜砚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红着脸从拖鞋里拈出一根头发,然后才把拖鞋套在姜砚的脚上。虞焕平的动作虔诚,仿佛姜砚是不小心坠入泥潭被他捡回家的神明。
姜砚垂着眼,对虞焕平的动作无动于衷,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去洗手吧。”
虞焕平从盥洗间回来时,姜砚还在吃包子。
他吃东西本来就细嚼慢咽,现在胃口不佳更要细嚼慢咽,再加上他边吃边看一本虞焕平带来的打发时间的杂书,吃的就更慢了。
也许是上面的故事实在有趣,姜砚吃着吃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虞焕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笑容。
他其实能感觉到,自从上了船之后,姜砚是开心的。他虽然依旧郁郁寡欢,但不至于像在北都那样,行将枯萎。
姜砚吃掉最后一口包子,皱着眉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杯牛奶,一抬眼看见虞焕平还傻站在舱门口,笑着说:“站门口做什么,不认得我了?”
虞焕平“啊”了一声,自己也觉得太傻了,也笑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笑了半天,虞焕平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问:“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去甲板上走走?”
姜砚到现在还没去甲板上看过。现在刚好是早饭后,甲板上人并不算多。
一对中年夫妇看到虞焕平,上来打招呼。妻子问:“小虞,这位就是你哥哥吗?”
姜砚听这话,对妻子礼貌地笑笑,回头挑着眉看虞焕平,眼神很揶揄。
虞焕平突然有一种自己和别人说的有关暗恋对象的话突然被转述给了暗恋对象本人听得窘迫感,他尴尬地唔唔两声,算是回答了,又对姜砚说:“这是住在隔壁的宋先生和宋夫人。”
宋夫人好像很喜欢姜砚,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对虞焕平说:“你哥哥看着倒比你还显小些。”
虞焕平就差钻地缝了,三言两语把话题扯开,寒暄两句就带着姜砚去甲板别的地方了。
姜砚走了好远还在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虞焕平虽然希望他多笑笑,但他实在弄不懂姜砚到底在笑什么,只好问:“有这么好笑吗?”
姜砚接过虞焕平递来的纸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有啊,真的很好笑。”
他把纸手帕揉成一个球,捏在手里,转头看虞焕平:“你怎么想的,说我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