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高兴像个疯子那样狂笑起来,恨不能抱着垃圾箱舞上两圈。
但是不久,强烈的失落感觉油然从心底泛了起来。女人那么爽快,应该是个有钱人,当时多要一些就好了,说不定一万块也会给……不如现在就打电话跟她说……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一闹翻的话对他没什么好处。真要追究起来,吃亏的是他。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警察想要找到他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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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作战的胜利令高兴得意忘形,所以回到家里,他情不自禁地掏起手机,再次拨打了一组陌生的号码。他决定趁热打铁,把另外半件大衣的钱赚回来。
有了经验垫底,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发抖。
“你他妈谁啊,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接电话的男人十分愤怒,骂了一堆脏话。
高兴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响。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玩下去:“嘿,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
对方的诅骂声嘎然而止,就像嘴巴被膏药贴上了一样。
这个反应正好说明他心里有鬼。高兴的肾上腺激素再度分泌旺盛起来。
果然,几秒钟之后男人重新开口了,他一扫开始的跋扈,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你,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看见了。”高兴答。
“啊……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高兴摇头,唉,能不能换个鲜新点的台词?
“我是一个拍客,一个喜欢记录真实社会百态的摄影爱好者,我喜欢将我拍下来的东西上传到网络上,跟别人一起分享……”高兴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撒谎也很有成就感。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踩断了脊梁的公狗。“你是说,你把看到的全都拍下来了?”
“是的。”
“你怎么能这样……”㈤㈨②
“有什么问题么?我帮你将那辉煌的一刻定格,成为永恒的回忆,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感谢?大哥你可真幽默。”男人的声音拖着哭腔,“说吧,多少钱才能把照片买断?”
“要知道这可是一些很有价值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肯定会成为热点。而我这个拍客没准也会一举成名……所以,你认为多少钱合适?”有了前车之鉴,高兴决定让对方为自己的秘密沽价。
“三、三千块成吗?我,我没有多少钱……”男人吞吞吐吐地说。“我爸得了脑瘤,手术费用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实在没办法啊,不然也不会去干那个……”
三千块,加上之前的六千块,可以把那件大衣买下来了。高兴心算了一下,觉得挺满意,便不再恋战:“得,三千就三千。不过你可别蒙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保证不蒙你,否则出门让车撞死。”男人指天誓地。
“好吧,海上公园附近的那个废弃工地你知道吗?工地上有个大门,门口有几个垃圾筒,明天晚上十二点整,你把钱用一只红色塑料袋包好,放进东数第三个垃圾箱里,然后离开就行了。”
“知道了,那大哥底片咋给我?”
“数码相机没底片,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一收到钱,马上就把给所有的照片全删了。”
“可是……”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终止交易。咱们该干吗干吗去。”
“别别别……”
他可以拒绝吗?不可以。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就像蛇被拿住了七寸,想要活命只能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被勒索的人就像那条蛇一样,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第二天夜里十二点,那个倒霉的男人如期赴约了,他骑着一辆破摩托车,戴着头盔,一张脸结结实实地藏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抵达工地的大门口时,他没有下车,只是把一条腿支在地上,远远地一挥手,像一个投篮高手那样,麻利地把准备好的红色塑料袋投进了目标垃圾箱。接着“呜”一声,驾驶着破摩托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风驰电掣的背影,高兴突然想起了电视上报导的那些飞车党他刚才的那个投篮的动作真是太娴熟了,简直一气呵成。
很快,他心中的疑惑便被喜悦所替代了。
他一张一张地抚摸着那些红彤彤的钞票,陷入对未来的美好遐想里。他仿佛看到缪薇穿着那件墨绿色的大衣向他走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甜笑。
在马路和垃圾箱之间的人行道上,有什么东西在泛着白冷的光。是一张身份证。他想起来伴随着那个男人挥手的动作,似乎看到有什么白光一闪。大概这张身份证就是他刚才不小心被甩出来的。
高兴拣起来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男人叫马蹓,28岁,河南省博爱县人。照片上的他长着一张没精打彩的脸,小眼睛,头发乱七八糟地堆着,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样。
高兴觉得他有点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想了想,顺手把身份证塞进了屁股兜里。回到家后,又顺手扔进了抽屉。那个抽屉里堆着不少拣来的东西,都是乘客不小心掉在他的出租车上的。
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拣东西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手机,钱包,甚至有一次他还拣到了一个七成新的手提笔记本电脑,⑸㈨2东芝牌的。高兴拿回来鼓捣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个文件夹储存了不少游戏,把他乐坏了。后来他又扯了网线,没事的时候就上网玩玩,甚至还学会了网上购物。
电脑质量还可以,一直用到现在。
第四章 变声器
她慢慢地走了过来,双手小心地拢住睡裙破碎的下摆,幽雅地弯下腰,将樱桃小嘴贴近他的耳边,吹气如兰地说:“你忘了,你摸过那个鱼缸。”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却像一个个炸弹在他的大脑中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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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南方某座城市。
黑沉沉的居民楼里,为数不多的几扇窗户亮着微弱的灯光,就像坟堆里的几点荧火。其中一间亮着灯的窗户里,一个长满痘痘的年轻男人坐在电脑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显示器的光打在他凹凸不平却精神亢奋的脸上。
房间大约十几平方,摆着一张床,一张电脑桌,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纸箱子。这些纸箱子从地板一直摞到半空,占据了大部份的空间。整个房间看上去不象住宅,而是一个凌乱的仓库。敞开的房门外面也堆满了同样的东西。
四季变化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并不十分明显,不过12月份也不至于跟夏天一样的温度,但现在的栾之川却是一身的汗。
当然,令他出汗的不是天气。
电脑画面中出现的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此刻正在上演着儿童不宜的一幕。女人修长的双腿,蛇一样缠在男人腰上。男人有着宽阔的背肌和结实的臀,进退翕动中,迸发着原始的情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