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交个朋友。”孟月升碗里的酸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用勺子刮刮碗底的残留，“我人生中第一幅油画是谁画的，我想至少看看他长什么样。”

许晟垂眼不语，不太熟练地把揪下来的小面团塞满馅料，再转着圈儿掐出包子的褶儿。

孟月升包子只吃发面的，还只吃那种蓬松暄软的包子皮，做得不好的包子他可能一口都不吃。昨晚许晟听他说想吃菜包子，今早起来就给他做了，从周敏那儿学会做包子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做，难免担心孟月升会不爱吃。

捏好第一个包子他手臂一伸送到孟月升眼前给他看，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孟月升故作严格地检查一番，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能看出来是包子。”

许晟把做好的包子放在空盘子里，“他叫罗温，你想认识他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把他叫来家里吃饭。”

孟月升眼睛微亮，“好。”

几天后，那位画家罗温来了。

孟月升在二楼的露台上看到一辆全黑的法拉利SF90缓缓开进庭院，车子停稳后驾驶座下来了一个金卷发齐肩的男人，这人身材修长高大，一件浅色长袖搭配米色针织背心的穿搭既文艺又内敛，就是跟他身旁那辆炫酷的超跑完全搭不上边。

由于角度的关系孟月升还没能看清他的脸，只看到鼻梁好像生得很高，正想转身下楼那人好像发现上面有人，一下把脸抬起来。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孟月升怔愣了一瞬，就这样对上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那种蓝浅得如同玻璃珠子，如果不是戴了美瞳那这人身上大抵是有日耳曼血统，如此标准的“金发碧眼”特征孟月升生平第一次见。

“嗨。”

他下意识抬起手挥了挥和楼下的人打招呼，正在想该怎么自我介绍，就看到许晟走了出来，和罗温握手拥抱。

孟月升见状直接转身下楼了。

许晟抬头望去二楼的露台已经不见人影，耳边突然响起罗温生涩的中文，“他真美。”

许晟顿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罗温在他不算愉快的视线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实话实说，“比照片美。”

两人走进玄关孟月升刚走下楼梯，“哥。”

罗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努力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和他打招呼，“你好。”

孟月升惊讶地睁大眼睛，“哇，你会说中文。”

罗温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许晟，“他教我的，我和他认识很久，我们见面喜欢说中文。”

“那你很聪明了，外国人学习中文不简单。”孟月升伸手示意他快坐，“你想喝什么吗？”

罗温没有跟他客气，也没有一个音是对的，“磕了。”

孟月升完全听懂了，“可乐，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可乐。”

罗温一点也不意外，无奈地道：“我喝水。”

孟月升正想起身去给他倒，许晟已经端着两杯水走过来，罗温那杯加了很多冰块，孟月升那杯是常温的。

罗温的外形看上去高傲冷淡，似乎话也很少，但事实上他算是一个健谈的人，会主动找一些话题，比如：“你觉得我英俊吗？”

孟月升对艺术家有一种刻板印象，感觉他们大多不善言辞和交际，但罗温的性格相当有趣，不是一个会让人觉得乏味的人。

“英俊。”孟月升笑着说：“我喜欢你的头发和眼睛，你是日耳曼人吗？”

罗温点点头，“我妈妈是。”

许晟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感觉他们聊的内容没有什么意义，但这两人却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罗温：“如果他很忙，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出去玩。”

许晟淡淡道：“我不忙。”

罗温：“你可以忙。”

孟月升来到这里将近两个星期了，只在周边玩过，听到罗温愿意带他玩不免好奇他这样的人会去哪里玩，“玩什么？”

罗温正要回答突然被许晟温声打断，“你不要想着带他去见你的朋友，不可以。”

“为什么？”罗温一脸不解，“你弟弟想去就好了，他不是小孩子。”

许晟并不多解释，“不可以，我不允许你带他出去。”

罗温有一点生气了，眉头紧紧皱着，“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哥哥。”

这个理由对罗温来说似乎相当充分，他一下就像放了气的河豚瘪下来，不再说话了。

孟月升看了看许晟的脸色，察觉他有些不快了也没敢说什么。

今天他们要招待罗温，许晟给了司机丹尼尔一张购物清单，让他把食材都买过来。

傍晚他在厨房准备晚餐，罗温坐在沙发上给孟月升看自己的手机相册，有他自己的画作，也有他在各种纸醉金迷的派对里玩乐的照片。

孟月升好奇地伸着脖子看，发现罗温和他朋友们玩得相当开，照片上每个人都醉醺醺的。

“我哥好像不在这里面。”

“他不喜欢。”罗温手指飞快地划相册，划了很久才翻到有许晟参加的派对，把照片给孟月升看，“以前他会去，但是他不喜欢。”

孟月升拿过他的手机，照片上许晟衣着休闲地靠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有一杯香槟，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火辣，穿红色紧身短裙的女人，镜头没拍到女人的脸，倒是拍清楚了许晟温柔含笑的眉眼，清隽干净。

罗温无奈地说：“那天派对上他穿得可真像个书呆子，可女孩儿们还是喜欢他，都去跟他说话。”

孟月升默默看完把手机还回去，小声问：“后来我哥就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