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太手拄着脸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真的吗?我会无条件支持月升喔。”
许晟闻言唇角微勾,并未说什么,他是最后一个来的,却是第一个吃完早餐的,放下餐具就回了楼上。
许太太等他走了才有些担心地问:“月升,真的没事吗?”
“嗯,晚点我上去看看他。”
许太太微微皱眉,“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要告诉我,我打他。”
孟月升心觉好笑地弯了眉,“不能打他。”
“为什么?”许太太做了个轻轻挥手的动作,“我就这样打他。”
孟月升看着她的脸,心头忽然涌出浓烈的不舍,“我真的会特别想你的。”
许太太微怔,随即脸上漾开明媚动人的浅笑,“我也会很想你。”
孟月升的眼眶在眨眼间便升腾起一层水汽,凝在乌黑澈亮的双眼里像两颗水洗的墨玉玛瑙,他还是没有勇气向她坦白一切,只能愧疚地说一声,“对不起。”
许太太意外地睁大双眼,怔愣了片刻下意识把他的手拉过来,想说什么一时却没能说出话,但心头对孟月升的偏爱已经让她提前原谅。
她不想问为什么,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没关系月升,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没有关系的。”
“可是”
“你是我养大的。”许太太柔声打断他,轻拍他的手背,笑着说:“你就没离开过我,我会不知道你是好孩子吗?那一定不是你的错。”
孟月升有些难过地低下眼,“我太优柔寡断,我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但我总是不够坚决。”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至少你知道该多考虑,给彼此留余地。”许太太想起自己的大儿子,无奈地叹了声气,“千万千万,不要像你哥哥。”
孟月升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像他不好,他太强势了,所有想法和决定都做得很快,快得他其实根本没有余地去考虑这么做的后果,最糟糕的是其他人也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别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一个人走出去很远了。”许太太忧愁地说:“虽然这种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对他的事业很有帮助,但我总担心他有一天会错了也不知道自己错了。”
孟月升没太听明白,但见许太太舒展不开的眉眼,还是软声安慰道:“不会的,哥哥很聪明,他是我见过最厉害最聪明的人了。”
许太太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说:“那就麻烦你了月升,你帮我照顾一下你哥哥,多看着他一点,妈谢谢你。”
如同嘱托的话语孟月升是第一次听,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寄予如此大的信任,这种感觉就好像许晟以后都归他管了。
孟月升有些昏了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的妈,我一定看好他。”
吃完早餐孟月升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所有的证件都放在一个透明文件袋,平时就放在书桌下带锁的抽屉里。
昨晚许晟要他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带着证件去找他,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还作数,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许晟根本没提。
他习惯把闹钟放在书桌上,此时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朝着十二点走,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焦虑,只是默默等着时间,要等什么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
从坐在书桌前等到躺在床上等,一夜没睡的困意在这时袭来。
起初他试图抵抗这阵睡意,强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看着闹钟,但渐渐的连不断转动的秒针都有了催眠效果,他越来越困了。
不知不觉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迟缓,最终闭上眼睡着了。
窗外茂盛的绿枝晃动,房间一片寂静,侧躺在床上的人睡得极沉,要想叫醒他怕是得突然来个惊雷。
但此刻S市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哪来的雷?
不出意外十二点之前他是不可能自己醒的,这一觉极有可能会睡到下午两三点钟,甚至睡到太阳下山也不一定。
放在书桌上的透明文件袋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像一本书,像不重要的杂物不起眼。
可当闹钟走到十一点半时,紧闭的房门外多了个沉默的身影。
许晟垂头站在孟月升的房门外久久伫立,耐心十足地倾听没有任何声响的房间。
简单看腕表的动作他重复了无数次,时间离中午十二点越近,他看表的频率就越频繁。
十一点四十八分、十一点五十二分
一门之隔他迟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他几乎要怀疑孟月升不在里面了。
“月儿?”
无人应答。
孟月升已经不需要拿上证件去他房间找他,只要打开门就行,他想,哪怕在十二点开门也作数。
可这扇门就是不开。
太安静了,许晟焦躁不安地查看腕表,时间突然走得特别快,转眼五十六分了,孟月升的选择已经很清楚。
但这重要吗?
许晟放下手,漆黑深沉的眸底直视眼前紧闭的房门,怒极而似擂鼓的心跳渐渐平复了。
十二点之前他转动了门把手,推开门的动静很轻,但还是把睡着的孟月升吵醒了。
许晟站在门里和刚醒坐起身的人对视,一言不发。
孟月升睡糊涂了,茫然地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声音沙哑地问:“几点了?”
许晟不答,只是看着他。
孟月升转头看向书桌,看到了正好指向十二点的闹钟,他愣了一下,下床走向书桌拿起那个文件袋,转身塞给了许晟,“我的证件都在这里了。”
许晟面无表情地接过,捏着文件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你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