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饺饺奶声奶气的，接着又弯起眼笑了。

杨微云这才卸了口气：“累死我了，小宝真能跑。”

“微微，你还挺讨孩子喜欢。”

沈景瑜边说边在沈景华身边落座。

“唉，我孩子缘就是太好，没办法。”

他姐姐对他招招手，她今天看起来光彩照人，穿了一身华丽的连衣裙，发型和妆容一看就是在美容室里精心做的。沈景瑜抱着饺饺，第一句就是祝姐姐生日快乐。

沈景华笑了笑，起身揽过他的头，在额头吻了一记，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谢谢景瑜，给你的。”

沈景瑜接过红包，这才又去逗怀里的饺饺。她的衣服上缝了个小条，沈景瑜定睛一看，发现上面用红色正楷印了她的大名：

「沈灼」。

饺饺叫惯了，他差点不记得饺饺也是有大名的。于是伸手摸了摸那个名条。李阿姨见了，笑着解释：“饺饺老是弄丢汗巾，加上她说看其他小朋友也有名字在衣服上，所以也给她都缝了名条。”

沈灼这名字勾起他许多回忆。沈景瑜将她抱起来一些，饺饺便扑腾两下。他拿出湿巾替饺饺擦汗：

“小宝，你在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可是把她和我都好一通折腾。”

她抱着手里的积木，听不懂沈景瑜在说什么，只是嫩生生地“噢”了一句。

“说来你这名字，也是在这儿取的。”

杨傅恬不知耻地在沈景瑜旁边落座，饺饺见了他，马上伸手要抱：“小羊叔叔。”

沈景瑜一松手，饺饺便顺着钻到他怀里。他这才想起杨傅来。本以为吉克阿木和他会很僵，没曾想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差点忘了，这家伙在大学时就是个交际花，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加上八面玲珑的圆滑，杨傅就没有什么社交场合搞不定的。说到底吉克阿木跟他本就没仇，搞定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正想着，饺饺被他做的鬼脸逗得咯咯直笑。李阿姨等两人玩够了，走过来把孩子抱走，一起坐到沈景华身侧。杨微云见都落座了，也就坐到杨傅身侧了。

王经理上来为众人沏茶，忽然听见楼上一阵巨响。她正好陪笑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沈小姐，最近三楼和四楼在装修。”

“怪说呢。”吉克阿木笑笑：“来的时候还碰见了师傅。”

原本的三楼是整层用作会客厅的，王经理说公司如今重新装修，顺便把不怎么用的四楼也盘活起来。她解释完，恭敬地退身离开：

“人到齐了，沈小姐，我叫厨房那边上菜？”

“好，上吧。”

不久，王经理就将菜上齐了。沈景瑜想，他姐今天点的都是硬菜，除了常规的鸡鸭和烧肉卤味，还有佛跳墙，帝王蟹，最后上了份奶油龙虾伊面，光看着就已经感觉嘌呤爆炸，不像平日家宴里那么随便，大概是因为要待客的缘故。

杨微云微微侧头，一直跟杨傅咬耳朵。

“微微，说什么呢？”沈景华笑道。

“她说本来不想来的，还好今天来了，不然要错过龙虾伊面了。”杨傅毫不犹豫地将她卖了，气得杨微云伸脚踩他。

“喜欢的话，要不再叫一份，你打包回去吃。”

沈景华一贯大方，惊得杨微云忙摇头拒绝。沈景瑜被这几人的亲密程度震惊搞得好像亲家一样。这货倒会顺竿子往上爬，带着小侄女跟他唯一的姐姐混成亲家了。

气得他也狠狠踩了杨傅一脚。

晚宴气氛几乎可以称得上十分融洽，杨傅将沈景华逗得咯咯直笑，吉克阿木也饶有趣味地适时吐槽几句，杨微云天真活泼，反而令氛围更轻松了。说着谁怕场面乱谁尴尬，实际上沈景瑜期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自己觉得无趣，几乎不怎么理众人。

沈景华喝了些酒，扣着吉克阿木的肩不撒手，泪湿湿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吉克阿木早就是她半个弟弟了，现在说要回凉山，她怎么不伤心。众人见她伤心，又是今天的寿星，一阵好说歹说，才叫她止住了哭。

快九点，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了。沈景华叫了车送吉克阿木和杨微云回去，自己又才摸了几把泪，上了自家司机的车。

他们几乎是默契地选择将杨沈两人留下，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沈景瑜舒了口气，他也喝了些酒，暂时不想回去：“陪我去江边散散步吧。”

杨傅嬉皮笑脸地应了。

江边的人行道很宽，还有自行车道。一旁种了一排榕树，树冠长得密，探出来替人遮阴。这路上风景好，行人众多，遛狗的牵着小狗，夜跑的带着装备，更多的是吃完饭后陪家人散步消食的人们。

杨傅就在两步远的后面跟着，沈景瑜看江边的灯，波光粼粼的映照在水面上。

“小瑜。”杨傅终于忍不住，巴巴地贴上来：“好多天没在医院见到你。”

他忽然又开始叫这个小名了，语气又轻又软，可怜兮兮的样子，惯常会演的。

“哼。”沈景瑜觉得荒谬，没有好脸色：“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杨傅又说：“那你不要我了？”

他贴上来：“遗弃小狗，不犯罪吗？”

沈景瑜气得又踹了他一脚：“滚。”

杨傅挨了一脚，还不要脸地贴上来：“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

“去找个学上。”沈景瑜淡淡地说。

“那我也去上，和你一起。”

“狗皮膏药一样，你离了我会死？”

“会死。”

沈景瑜冷哼一下，不再理他。江边的风也很温柔，吹动耳边的头发，两人安静地走到尽头，又默契地掉头往回。大概是真的平静了，沈景瑜又舍得和他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