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胖鬼带到了所谓的戚寻的地盘,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只能?祈祷一个小时之后?能?出去,就怕自己回不了消息戚寻找不到他?会着急。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人死后?下地府的必经之路,”胖鬼身子一癫一癫的,头?上?的冠也跟不倒翁一般松垮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

“名叫,黄泉。”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朝阮新元歪头?笑了,青紫的嘴唇微张,口中?却一颗牙都未有。

阮新元的后?背浸出一层汗,跟着胖鬼往前走,“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我丈夫的地盘?”

“是呀,你看,那个牌匾上?写着的几个字,”胖鬼走下桥,在高耸威严的府门前站定,“‘南阎地府’,你的丈夫,便是镇守这方冥土位高权重的阎王,南阎王。”

阮新元眼神描摹着那四个凸起的繁体字,听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再跟着往前走,而?是盯着胖鬼的后?脑勺说道:“我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你带我回去吧。”

胖鬼步子停了,他?身体没动,头?却单独扭了过来,阮新元见状瞳孔骤缩,咽了咽口水,心里窜起一股寒意。

“阮新元,年十八,魂有所失,本应死于今年,却在数日前,魂被补,死局亦被破,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胖鬼的声音变得尖细,带着蛊惑。

“我猜,你也知?道你的丈夫不会与你坦白,要不然你也不会早觉我奇怪,还受我蛊惑下地府了吧?”

“这其实啊,是你潜意识里想做的呢。”

阮新元却在此时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面前极端别扭的胖鬼,“那又如何?他?不告知?我,我便装作不知?,总有他?愿意告诉我的那天,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胖鬼闻言哈哈大笑,直接抓住阮新元的手腕,拉拽着人强行跨过了府门。

阮新元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松开了,他?刚想再说什么,垂眸却惊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变了回去,不再如同?刚才一般像魂魄。

而?是,有着实体。

他?的眼里闪过惊异,耳边又响起胖鬼的话,“真的凡人,踏过黄泉路,进了这门,可不会有真身所依。”

“除了,鬼。”

胖鬼再次尖声大笑起来,凑到了阮新元耳边,“你的丈夫啊……他?可是生生剖了自己的一半魂,流了七天七夜的血,才保你此生不死呢。”

阮新元的心口像被万剑刺穿,密密麻麻的蝼蚁腐蚀过他?的心脏,溢出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头?,他?突然一声都发?不出来。

胖鬼说完这句话,从衣袖内掏出一本簿子,在阮新元面前摊开。

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写着:

【阮新元,年十八,死于乙巳年始。】

后?面的半句话被一道金色的血痕所抹除,簿子翻动,来到了后?一页。

【生死千年,斯人旧梦,其前尘名曰,戚岁朝】

血红色的长?河生生不息地流动着,河内的亡灵翻涌,发?出幽幽鸣声。

阮新元在逐渐朦胧的双眸里,看见山河被撕裂后?天翻地覆。

看见了……从前。

第49章 前尘旧梦(一发结束) “同心同行,白……

【庆德三九年秋, 戚卫凌率军北击匈奴;次年春,匈奴大败,齐兵凯旋, 万民同庆;齐宣帝大喜, 赐封其为肃国公, 并旨以乐平公主适之,授驸马之职, 以彰殊荣。

后年岁首,乐平公主与闻卿太傅萧夫人同诞一子,萧夫人难产而亡;前婴名岁朝,字贞昱, 后婴名淮疏,字止行, 二人自幼共嬉,一动一静, 同窗共读十七年载, 形影不离。】

“止行,七皇子的寿辰请帖,可已?送至你府?”戚岁朝人未到, 声却已?至。

萧淮疏并未停笔,将笔下这句收完尾,才抬眸看向眼?前人, 戚岁朝“啪”地?一下将手上的弓放在一边,而后笑?盈盈地?在桌案上撑着下巴瞧他, 此人身上还穿着一身墨黑劲装,萧淮疏在那细腰处流连半秒,方才回答:“未曾。”

戚岁朝一下子变了脸, 兴致缺缺,蹭得一下又窜到了萧淮疏边上贴着人坐下,马尾随风带过一阵橘香,无声又霸道地?钻入身边人的鼻腔。

“想?来也是,他心?眼?太小,自你父亲再升一职,他连脸上功夫都不做,总是在遇到时当作没看见你,”戚岁朝吐舌,“可你若不去,我也不想?去,齐恒决这人面兽心?的笑?面虎我也不想?见,唉,也不知舅舅为何比起做事光明磊落的恒明更偏袒于他。”

“太子过善,有时做事优柔寡断,此乃治国者大忌之一,且身子骨不算好,武力欠缺,而七皇子虽生性多疑城府深,但做事果断、能文能武,其若为皇后所?生,皇子中便无人可与之制衡。”萧淮疏说罢,执笔重新写起摘录的诗句来。

戚岁朝叹了口?气,很自然地?把下巴靠在了萧淮疏的肩膀上,看了一会儿?对方抄诗,嘟囔道:“萧止行,这诗多艰涩无趣,你怎不趁着抄诗的功夫考虑考虑我半月前同你说的那番话。”

萧淮疏看着处变不惊、面色冷峻,右耳却不受控地?发?着热,他一时间?不知该回应什么,便沉默着往下写,写着写着,却无知无觉在纸上写出“贞昱”二字,被戚岁朝逮了个?正着。

“哎哎哎,好你个?萧淮疏,”戚岁朝眼?疾手快地?将一只手按在宣纸上,不让人遮,“我还以为你心?中真是如?和尚般清心?寡欲,实则写这诗时也在想?我,早已?乱了心?神?呐。”

说完这句,他还用手指点了点萧淮疏的心?口?。

“戚岁朝。”萧淮疏不敢看人,语气微恼,一听便知是羞的。

“哎,岁朝在这。”戚岁朝盯着人眨巴了两下眼?睛,想?凑人更近。

萧淮疏无奈地?放下笔,瞥过眼?去不看他,薄唇微启,“你我……同为男子,怎可……”

“什么男子不男子的,”戚岁朝立马打断了他,“想?当初我们俩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可是被指腹为婚过的,怎么换了性别,就不作数?”

“旁的我不再多说,我就问你一句。”

“萧止行,你心?悦我否?”戚岁朝定定地?看着人,捉住人的眼?睛,他已?宽容了萧淮疏半个?月的时间?,今日定要个?说法不可。

“我……”

萧淮疏的嘴唇紧抿,喉头像被一块寒冰堵住了,既说不出回绝对话来,也僵硬着不敢点头。

数秒后,戚岁朝不再贴着人,神?情落寞,咬着唇,像心?碎了一地?般垂眼?欲泣,“罢了,我知你只把我当友朋,那我还是去找那个?爱讨我欢心?的裘少爷吧,他前日还同我表白心?意约我放纸鸢,我当时回绝他说自己?心?有所?属,如?今你不肯应我,我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