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担心你不肯要呢。”姜念卿看着他，眼神认真，“鱼哲，那是他欠你的。或者说，是他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对你造成的困扰。无论如何，只要他给钱，你就收着，这没什么不对的。你做得很好。”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沈砚礼那种人，习惯了用金钱衡量一切，也习惯了用金钱解决问题。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顺势而为，至少这样能让鱼哲和鱼澄的生活好过一点。

听到姜念卿的话，鱼哲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里的愧疚被释然取代。他看着姜念卿，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嗯。”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隔阂彻底消失。他们继续沿着海边散步，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走着，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感觉心里无比安宁。

***不远处的阴影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陆知衍坐在后座，目光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海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路灯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那种轻松自在、旁若无人的默契，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指尖用力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冰凉的触感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烦躁和怒意。

姜念卿……她怎么和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

陆知衍的眼神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前排的司机都感觉到了，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很久，久到海边的两人已经慢慢走远，身影变得模糊。海风吹拂着车窗，带来外面的喧嚣，却吹不散车里的死寂。

终于，陆知衍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走吧。”

司机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就发动了汽车，小心翼翼地调转车头，沿着来路驶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甚至不敢从后视镜里看陆知衍的表情，生怕看到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

而海边的姜念卿和鱼哲，还在有说有笑地散着步，对刚才那辆停在暗处的车，对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一无所知。

第58章 无声的战争

窗外的霓虹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念卿蜷缩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眉头微蹙的痕迹渐渐舒展开来。这是她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鱼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着她的睡颜。他的手指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没敢碰她的头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一点，这间屋子安静得鱼哲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睡吧。”他低声对自己说，起身关了手机屏幕，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房间。

同一时间，海市另一端的五星级酒店里，陆知衍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颤。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呵。”他低笑一声，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玻璃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小杨”的名字。陆知衍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烦躁：“说。”

“少爷，傅烬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海市机场内，他直接去了市中心的铂悦酒店。”小杨的声音带着气喘，显然是刚确认消息就立刻汇报。

“知道了”陆知衍打断他，就把电话挂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知衍挂了电话，转身从衣帽间拿出外套。镜子里的男人因为没睡觉眼底布满红血丝，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紧绷的锁骨。他扯了扯领带，镜中人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想抢？”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拿起车钥匙转身出门。电梯下行时，他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给小杨发了条消息：“查傅烬的行车轨迹，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

酒店地下停车场，黑色宾利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寂静。陆知衍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导航目的地被他设置成了鱼哲家附近的路口。

他必须去等。哪怕只是在街角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也必须赶在傅烬之前。

而此时的铂悦酒店，傅烬正站在套房的露台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晚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框，照片上的姜念卿扎着高马尾，在阳光下笑得露出甜甜的微笑。

“念念。”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陆知衍的车往鱼哲家方向去了。”

傅烬挑眉，将烟塞进嘴里，用镀金打火机点燃，烟雾在他眼前袅袅升起，模糊了眼底的算计。“倒是比我想的急。”他转身走进房间，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快步离开房间。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旷得能听见回声。黑色宾利和银色迈巴赫像两道流光，在寂静的马路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导航提示音在两车的驾驶座上同时响起，终点越来越近。

陆知衍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车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傅烬总是这样，喜欢捡漏。他猛打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能更早到达鱼哲家后门的路口。

轮胎碾过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他降下车窗，能闻到巷子里垃圾桶散发的酸腐味。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第一个出现在姜念卿面前。

当陆知衍将车停在巷口的阴影里时，银色迈巴赫恰好拐进了对面的街道。两辆车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车灯熄灭的瞬间，陆知衍看见了驾驶座上傅烬的侧脸。

傅烬也看见了他。

两人都没有下车，只是隔着冰冷的玻璃对视。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拉开序幕。

陆知衍拿出手机，调暗屏幕亮度，点开和姜念卿的聊天框。指尖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最终还是删了个干净。

傅烬则从副驾拿起那个相框，借着月光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他仿佛能听见她清脆的笑声。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巷子里的野猫被汽车引擎的余震惊动，“喵”地叫了一声窜上墙头。陆知衍的目光从傅烬车上移开，看向鱼哲家二楼的窗户，窗帘拉得很严实，只能隐约看见里面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她应该还在睡吧。不知道梦里有没有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想好明天见到她该说什么。自己该以什么理由接走她。

而马路对面的傅烬正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他看着墙上的涂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他不急，反正时间还早，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凌晨三点，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巷口的风吹得有些凉了，陆知衍裹紧了外套，视线始终没离开那扇窗户。突然，他看见对面的迈巴赫车门打开，傅烬走了下来，靠在车身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知衍皱眉，他这是想干什么？挑衅吗？

他也推开车门，倚在宾利的引擎盖上，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两人依旧隔着马路对峙，谁也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鱼哲家二楼的灯光突然灭了。

陆知衍和傅烬同时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窗户。

几秒钟后，一楼的客厅灯亮了起来。

第59章 坚定内心

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隙，鱼哲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他揉着眼睛看向窗外，似乎是被什么声音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