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如寒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张脸,轮廓分明,却带着让她心悸的冰冷。
沈砚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念卿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落海之后,在海边的小镇被鱼哲救起,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刻意不去想过去的一切,只想在“拾光花坊”安稳地生活。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还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翻涌,让她几乎窒息。
沈砚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一步步向她走近。
他比记忆中(如果那零星的记忆碎片能算记忆的话)更加成熟,也更加……危险。
姜念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抬起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可隔着那层薄薄的镜片,她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感觉到那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沈砚礼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叶的香气。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三个月了,姜念卿……”
他的指尖猛地收紧,捏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你真是让我好找。”
那一下轻咬像是带着电流,瞬间窜遍姜念卿的全身。她猛地推开他,脸颊因羞耻和愤怒而涨红,呼吸急促地看着他:“沈砚礼,你干什么!”
沈砚礼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冰冷:“不干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我活不活着,跟你有关系吗?”姜念卿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眼中的偏执和刚才的举动,都让她感到无比危险。
“没关系?”沈砚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姜念卿,你消失的这三个月,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找你。你说,有没有关系?”
他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你以为躲得掉吗?从你当年闯进我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一辈子都逃不开。”
姜念卿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撞得她肋骨生疼。她看着沈砚礼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那些噩梦冰冷的海水,窒息的痛苦,还有那些无法抗拒的剧情修正,都如洪水一般涌来。
第34章 无法逃过的网
姜念卿站在原地,指尖冰凉。沈砚礼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害怕极了。三个月来小心翼翼维系的平静,在沈砚礼出现的瞬间,就像脆弱的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想做个普通人,守着一家小小的花店安稳度日,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能被满足?
沈砚礼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眼底的慌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眼前的人是鲜活的,温热的,是他找了三个月,几乎要放弃时才重新抓住的光。
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汹涌,他上前一步,猛地将姜念卿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姜念卿猝不及防,被他勒得生疼,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沈砚礼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贴在她的发顶响起,“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发间,带着一丝颤抖。姜念卿的挣扎动作顿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那频率快得惊人,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个男人,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
“从你落海那天起,我就快疯了。”沈砚礼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了三个月的痛苦,“派出去的人每天都在汇报,说没有找到你,说海域那么大,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我不信,我每天都在想,你那么倔,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她的后背,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直到昨天,终于听到你的消息……姜念卿,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又有多害怕。高兴你还活着,害怕这又是一场幻觉。”
他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姜念卿淹没。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极致的激动和后怕。可即使如此,她心里的恐惧也没有减少半分。
这个男人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她想要逃离的过去。
沈砚礼终于松开了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偏执:“跟我回圣樱市吧。我会保护好你,不让陆知衍找到你。”
“圣樱市”、“陆知衍”这两个词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姜念卿伪装的平静。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和沈砚礼的距离,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我不回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会再回圣樱市,也不想再见到陆知衍,不想再接触任何和过去有关的人。”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有圣樱市繁华的街道,也有圣樱大学的快乐时光。那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她很清楚,只要回到那个地方,她就会再次被卷入那些无法控制的漩涡里,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她再也不要那样了。
沈砚礼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不相信我能让陆知衍再也找不到你?”
姜念卿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地说:“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沈砚礼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但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姜念卿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被人保护,听起来很美好,可那也意味着,我的生活还是由别人掌控。沈砚礼,我现在在花店打工,每天修剪花枝,包装花束,虽然忙碌,却很踏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这种感觉,很好。”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已经不是姜家大小姐了,我现在只是姜念卿,一个普通的花店员工。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
沈砚礼怔怔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了过去的骄纵和飞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淡的温和。那种温和,像一层柔软的壳,将她牢牢地保护起来,也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
“没事啊。”沈砚礼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近乎温柔的笑容,“你喜欢这里,我可以陪你留在这里。你喜欢花店,我可以给你开一家更大、更好的,比‘拾光花坊’大十倍、百倍,让你每天都能和喜欢的花待在一起。”
他一步步逼近,眼底的偏执越来越浓:“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姜念卿,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姜念卿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我不是因为地点才不想回去,我是不想再和你们这些人有任何接触!沈砚礼,陆知衍,还有圣樱市的所有人……我都不想再见到!”
她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沈砚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鸷。他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念卿,像是在看一个试图逃离自己掌控的猎物。
“那可由不得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姜念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