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南乔时,不顾一切的向北市跑。哪怕前面的就是万丈高崖天堑鸿沟,也毫不胆怯。
刚刚踏上北市的土地,他迅速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南乔的家。
到达目的地之后,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南乔南乔”
钥匙打开门锁,他进了房间后呼喊了几声,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一种不安慢慢的笼罩了他。
南乔家里有个座机,南木一点点地按下了那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心脏一拍一拍地,最终沉了下去。
“他不会来的!你的那个盖世英雄不会来的!他被困在了北市跟人玩狩猎战,当然他是猎物!”
倏忽间想起了林海对他说的话。
身子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他安安静静、了无生息地蜷缩在墙角他就坐在这间房里,是南乔的房间。
正午的太阳娇艳似火,但转瞬即逝,最后逃不过命运,慢慢地西沉。南木麻木地仰起头,看着如血的夕阳终结了渐渐暗淡的太阳,世界被染上一层层橙红色的华光。
天都快黑了,你在哪啊,怎么还不回家啊。
南木呆呆地望着天空,他想念南乔,想念他身上富有侵略味的尼古丁香,想念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想念他的一切琐碎。
再次把头埋在膝盖里,南木一瞬间感到了汹涌澎湃的孤独。
一个人被锁在家里哪都不能去、被父亲差点强暴、南乔生死未卜……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全部塞在小小的心脏中,沉重得快停止跳动。
明明只是想跟南乔一起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去见见太阳。
仅此而已。
南木扯出一抹笑,他在笑自己的无能为力,笑这个世界的残忍,笑自己可以勾得别人发疯的下贱身子。
笑里包含着太多苦痛,还有掩在这些情绪后的心如死灰。
他慢慢起身,离开了屋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在嘈杂的人潮里,孤身自立。他好似向前走又好似没有向前没有向前走的一丝意念,不过只是麻木地走着,在众人之中显得单一孤立。
车子呼啸而过,南木突然间觉得就这样被车撞死也不错。但他又仔细想想,这样会麻烦到别人,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呆呆地走上了一趟电车,那是北市的观景车厢,里面竟空得出奇,车厢尽头有一个被遗弃的银色行李箱,它随着车子的晃动而缄默地旋转着,摇摇摆摆。
箱子摆动得时而快,时而慢。孤寂的车厢里只有南木和三三两两的乘客,这片银色的车厢世界显得各外空洞。
几缕残阳斜斜的照进来,留下一片橙红色的光芒。列车承载着那个孤寂的行李箱不断往前驶,驶过阴影,驶过阳光。
如果这里还有岁暮之际的钟声,那么就如同川端康成笔下的美丽与哀愁了。
而那个独自晃动的行李箱,就如同一片孤独在自己心中无声地旋转。
突然间他就想起,当自己第一次失了童真之后、与南乔之间的一小点温存。
那时云雨初歇,南乔吻了他颤抖的睫毛,是如此轻柔,如此温和。他说,他眼里的南木总是如此美好,甜润清香,天真无邪,有些胆怯,眼含忧郁。这些都让他心神痴迷。
他说,会用尽他自己的一切去保护他,让他不受委屈,不受伤害。
男孩情爱里的那些话,带着无边无际的温柔。南乔一边抚摸他黑顺的发,一边用鼻尖蹭他洁白的颈脖,满目含着柔。
那些话太过于虚幻、缥缈,如图难以捕捉的梦。?
南乔我在你给的虚假的温柔里溺死了。
下了车,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徘徊,黄昏夕照,他一抬头,就跟余晖打了一个见面照。一片暖色从倥偬的云层的那点罅隙里投射而下,金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眸。
在一片金晃晃的落日余晖里,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仿佛随时都会走向死亡。
倏忽间,南木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在前方马路的人潮里,有一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
南乔!
他眼睛又倏忽地亮起来了,就好似是在旷野磨炼了四十年,终于见到上帝的摩西。
对面的人潮太拥挤了,马路上还闪烁着刺目的红灯,他奋力地张开嘴,想要大喊对方的名字:“南……!”
突然间被抓住了,嘴巴被死死地捂住,呼吸渐渐变得浅薄,如同凌晨三点夜晚的月亮。
南木楞楞的向后看。
那一眼,宛如噩梦。
林海。
林海紧紧抱住了他,在人潮拥挤的大马路上。一片夕阳从头顶洒下,缱绻的白云随风飘飘,就这样悠悠的遮住了他。那一点夕阳被隔在云层之上,云影隐蔽了他的梦。
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失了声,斑斓的颜色在眼中逐渐褪去,成了一片片枯燥无味的黑与白。
唯有那个黑色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无论如何都再也抓不住。
南乔
救、救、我。
他用唇语对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