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末看着他们消失在浓雾中,恼怒无奈,转身却见一向不怎么说话,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师弟玉笙寒还在原处。

他有些泄气:“大师兄也是在你这样的年岁结丹,未来可期,你也跟他们去吧,没必要跟着我就在这生死不明之地。”

玉笙寒摇摇头,视字如金:“幼承门训,扶危济困,尔雅君子。”

沈玄末眼含惊诧,摇头蔑笑:“你这话放在此刻倒有些讽刺。”

玉笙寒不语,沈玄末回过头,向着薛洺疏消失的方向,说:“走吧。”

………………

小·洺疏·薛盘腿坐在华不注山涴水上游的岸边,怀里缩着一只巴掌大小,皮肉微粉,刺尖雪白的刺猬,哼起小调,把水面当玄光镜,看着长生门十几人分道扬镳,不由的翘起嘴角。

脸上褪去了俏皮,眼底写着狡黠,自言自语:“嘿,有意思!这藏污纳垢的长生门除了没长歪的沈玄末,还能出来第二个‘人’了?看起来倒是长的周周正正的,比起平平无奇的沈玄末都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啁……啁……’

漆黑的空中飞舞了絮,在一阵阵鹰唳中忽浓忽薄,此起彼伏。落在涴水中,把清可见底的水面铺上一层棕灰的纱衣。

“鹞鹰韶华!”

猎豹鹞鹰乃是皇室的象征,除了你没人敢养它们做灵宠。

他推推怀里的刺猬,好笑道:“你不去会会你的老朋友?怎么如此凉薄?”

这话像是在说它,又像是在说自己。草灯完全不理会发神经的主人,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他也并不在意,悠然自得的单手撑在身后,右手摊开在眼前,手心拖起一个棕灰色的光晕。

勾起嘴角,俏皮灵动。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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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3 救命之恩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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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上寒山,华不注中枯竹林立,四周漆黑一片,浓雾愈加裹挟了棕灰色的絮,也不知是何物,却让人有些心悸。

玉笙寒是个沉默寡言的,一向在门内也是惜字如金,只一心修身修心,虽说已经结丹,不过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背着佩剑,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沈玄末身后,眼观四方耳听八面。

“方才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好像没有了?”

沈玄末缓了脚步,踩在烧成灰烬的落叶上,回头看看身后,一片浓雾笼罩,并不能辨认出任何信息。

玉笙寒点头,淡淡的说:“确实。”

‘……’

悠扬的乐章从斜前方传过来,声音若有似无、朦朦胧胧,仿佛是洞箫空灵,又似乎是玉笛婉转,又如是木竽摄魂……在这一派万籁寂静中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沈玄末虽然已经结丹,也经历过不少历练,却也没听过这样的乐曲。虽然婉约温柔,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蜜意,缱绻的情愫不知为何总是带着透骨的凄清,他觉得自己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反观身旁的玉笙寒,却还是面不改色,他不由得在心中生出钦佩:玉师弟年少结丹,果然非同凡响,等回了山门定要让爹把他收为内门弟子好生教导!

?!

随着乐章的悠长,一片安静祥和的平坦地面突然伸出一只焦黑的手,正张牙舞爪的仿佛海葵在海水的冲刷中起舞。

一只、两只、三只…………

无数只被烈火焚烧后的手带着尸体的焦臭温度,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下陡然伸出来,把沈玄末吓的魂不附体。

一片漆黑的大地遍地开花,绽放着焦尸的手臂,横亘延绵无穷无尽。

沈玄末仓皇的瞪大双眼,恐惧的躲开自己脚下伸出来的手,和看起来就特别可靠,面不改色岿然不动的玉笙寒背对着避开那些手臂站着,手里已经拿着佩剑。

玉笙寒冷冷的说:“山中无法御剑。”

沈玄末见玉笙寒的佩剑早已经凝结了灵力,心道:这孩子心思细腻谨慎,他是什么时候拿起剑准备御剑的?

“师兄小心!”

玉笙寒忙把沈玄末护在身后,二人屏息凝神,皆被眼前的动静吓得一动不动。

‘咚……咚……’

突如其来的鼓声渐渐密集,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乐章,合奏的惊讶的和谐。

起舞的手臂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人从地下挣脱而出,数不尽的焦尸摩肩接踵,延绵远方。他们东倒西歪,都朝着沈玄末二人走来。

那些人披头散发,周身焦黑,摇头晃脑,浑身散发着尸体腐烂的焦臭,面容枯槁,双颊凹陷,微微张开嘴,发出‘呜咽’的声音。

机械僵硬的驱动四肢,发出骨骼折断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音不断,与那鼓声乐声,交相辉映的宛如华美的交响乐章,抑扬顿挫,直击心灵底部的恐惧。

空洞漆黑的眼眶中并无半分东西,却像是要把世间万物都要吞噬进去。烧焦的尸体经过土地的洗礼,腐烂的让人恶心,似乎还带着烈火灼热温度的尸臭,无孔不入的钻进沈玄末二人的鼻腔,逗引的二人腹中翻滚。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寒毛竖立冷汗涔涔,心跳加速,指尖发凉,头皮发麻。顾不得其他,都将灵力凝结在佩剑中,整装待发、秣马厉兵,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先发制人。

焦尸目的性极强的从山上走下来,毫不理会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的沈玄末,越过他们直直的走下去。

只有一具焦尸,懵懵懂懂的经过沈玄末的面前,稍微驻足,歪着头张着嘴,机械的靠近沈玄末,嗅了嗅,怵的沈玄末后仰的不敢有动作。

抬起的手臂落下几块腐烂的肉在地上,把沈玄末吓的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