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疏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这些都是人间的食物。”
陆英疑惑的看着他。
薛洺疏指了指儒雅斯文地吃着淮山糕的莫怀章,说:“我家美人都吃,他总不会骗你。”
陆英这才放心的一展笑颜,把虾扔到嘴里,端起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赞叹:“好酒!”
薛洺疏一脸:看吧,我没骗你。
他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双手捏起织颜的唇角,说:“仙子生的极美,就是性子冷了些,笑一笑,你看,多好看……哈哈哈。”
织颜可没有莫怀章那么好的脾气,面无表情,运起灵力,抬手握拳对着薛洺疏的肚子就是一拳,薛洺疏侧身闪过,让拳头扑了空,只把薛洺疏本来的凳子连带小半个桌角打的稀巴烂。
她收回拳头,顺手端起手边的杯盏,小酌一口,优雅极致,好似方才将桌椅打碎的野蛮人不是她一般。
陆英看的牙碜,好不容易离开宗门,趁着织颜没在意她,装模作样的悄咪咪和沈玄末碰了杯,连喝三碗稍微解了酒瘾,不在话下。
气氛稍微活络,薛洺疏绕到莫怀章身旁坐着,问向正在被陆英按着灌酒的沈玄末:“闷葫芦,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沈玄末被问的一脸懵逼,忙把陆英灌到嘴边的酒吞咽了,擦了擦嘴角:“燃犀先生,什么时间?”
薛洺疏无力的握起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莫怀章的声音在他耳边提点:“他悟性虽次,本性不坏,别戏弄他。”
薛洺疏转过头来看向莫怀章,兴致盎然的笑问:“美人这份细心何时能用在小爷身上?”
莫怀章选择性不理会这张碎嘴,对沈玄末说:“我们身系黄泉悬丝,灵力不自主的流向黄泉,直到灵根枯竭而死。燃犀先生的意思是,距离灵根枯竭,还剩下多少时间。”
莫怀章的声音很低,不同于中气十足的薛洺疏那样澄澈的声线,低沉沙哑,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见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为了这个时而调戏他,气的他吐血的登徒浪子解释,织颜不免对薛洺疏更加好奇了。
‘这特立独行的燃犀先生该不会真的吸引了怀章公子青睐’的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被她揉碎了扔到九霄云外。
陆英嘴里咬着一颗蜜瓜,问:“从未听说可以计算灵根枯竭的。”
沈玄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灵力越强,灵力流失越快。”
他顿了顿:“最多还有四个时辰。”
陆英咀嚼慢了下来,织颜手指摩挲着茶盏杯沿,认真的听着。
薛洺疏满意的点头,又问:“灵剑现在在哪儿?”
“书中记载,泰山府君轮回后化作剑灵守护三足金乌,府君的佩剑被郢墟太守夺得,带回郢墟,藏在郢墟高塔中,由神兽看守。”
薛洺疏追问:“高塔何在?”
沈玄末说:“高塔虽名为高塔,实则处于郢墟地下深处,兽人栖居的颠狂之森深处的谷底,有诗云:云青水戏,雾霭濯濯。”
薛洺疏继续问:“神兽为何?”
沈玄末想也没用,回答:“玃如。”
薛洺疏不怀好意的问:“今晚是妖界火把节之夜,只有丰收时候才会庆祝,你觉得妖界的丰收是什么?”
面对晦涩难懂,闻所未闻的问题,沈玄末对答如流,让织颜和陆英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惊讶的忘了身处何处,眼里都是欣赏。
陆英咬着鸡翅,期盼的看着沈玄末,等着他的语出惊人。
可面对需要举一反三的问题,沈玄末只能摇头,这让陆英有些出乎意料。
陆英回过神想了想,连忙把嘴里的肉吐出来,恶心的说:“该不会是人吧?”
薛洺疏一脸孺子可教,点头,又问沈玄末:“你可知道那些人被关在哪里?”
沈玄末不似刚才的侃侃而谈,意气风发,悻悻的摇头。
薛洺疏运起灵力,悬空送过去一杯酒,说:“闷葫芦,你别修剑了,你分明是玄门行走的百科全书。”
赞美来的突如其来,从未得到过认同的沈玄末猛然抬起头,眼里写满了感激。
莫怀章点头,也端起酒杯,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冲沈玄末抬了抬酒杯,示意碰杯,说:“确实当得上此赞美。”
陆英也笑着玩笑:“就是,修剑都修成傻大个了,傻里傻气的,哪里有方才滔滔不绝那般自信飞扬?”
沈玄末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抬着头,本欲说些什么,几次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抬起头,泪流满面,闷不吭声的站起身来,走到薛洺疏跟前,张开双臂,想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拥抱表达谢意。
薛洺疏如临大敌,眨眼间已经闪现到了陆英身后,恶心吧唧的挥挥手:“一把年纪了,哭个屁,小爷只喜欢美人,你给小爷起开,少妨碍小爷挨着美人坐。”
“哦。”
沈玄末听话的点头,吸了吸鼻子,拉着袖口擦擦眼泪,哽咽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怜巴巴,傻乎乎的。
陆英拍拍他的肩膀:“嗨,傻大个,这么大个人了,哭啥哭,喝酒!”
沈玄末捧着酒杯,相顾无言,一饮而尽。
………………
觥筹交错阑珊处,篝火只剩下一点火苗,载歌载舞的人群也散的七七八八,剩下一群醉汉还在抱着酒坛子以地为床。
织颜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单手撑着额头,陆英靠在她的身上,手里拿着酒壶:“三师姐,喝!”
织颜推辞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