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万分不舍,舍不得那些在华不注的点点滴滴;舍不得与他的风花雪月;舍不得与他朝夕相处的每一刻……

他启动法阵,脸上挂着惨笑:“这段过往回忆起来是如此甜蜜,想来味道一定很甜美,便送给你做点心了。”

“淳于烬那边?”

“我与阿烬之间,无需多言,他懂。”

法阵从薛洺疏头顶穿过,抽取了全部关于莫怀章的记忆,化作记忆球。

草灯张开深邃漆黑的大口,一口吞下。

化出真身犭戾,驮着被强行抽取记忆,剧痛到晕厥的薛洺疏回到屋里。

看着床上的人,于心不忍:“若只是一点动心,又怎么会需要抽取记忆?你是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情根深种了吗?”

“何必如此?半妖也有情。”

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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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98 真相伤人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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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恢弘的大明宫中,武后端庄上座,手拈珍珠,眉心花钿,贵不可言。

上官婉儿穿着五品才人女官的衣裳,站在武后身后,严肃认真,看似不苟言笑,实则嘴角掩不住的往上勾,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莫怀章自宫门外进来,恭敬见礼:“儿臣见过母后。”

武后点头,抬起手示意平身,问:“一别多年,炉鼎之事可有收获?”

莫怀章摇头,微微抬眸看了看武后,快速低下视线,说:“暂无所获,就连那薛洺疏,顽劣不堪、修为低劣,根本不是炉鼎上选之人。”

武后稍作沉默,手中的珍珠流苏随着手指不停地转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罢了。弘儿福薄,到底没能等到你带回炉鼎,延续生命。”

莫怀章一回来就知道那个对他宠溺非常的大哥李弘已经在三年前暴毙,昭告天下说是病故。

他沉下眸子,站在武后跟前,一时无言。

气氛冷凝了良久。

莫怀章才缓缓抬起头,双眼渴望的看着武后,迟疑的开口:“一别七年,归来,贤儿已过弱冠。”

他嘴角止不住地向下,微微抽动,试探的询问,声音毫无底气:“母亲,您可否为贤儿行一次弱冠之礼,为贤儿束发戴冠?”

武后看不出喜怒,继续盘弄手里的珍珠手串:“既已过了弱冠,再行弱冠之礼已无必要。”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莫怀章略显失望,眼眶发红,鼻头酸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声音有些发抖,怆然问:“母亲可知贤儿今年年岁几何?”

武后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此行遇到了什么人?”

莫怀章悄无声息的抬起手背在眼角擦了擦,笑的惨烈,点头:“嗯,遇到了一位夫人,名唤。”

他顿了顿,认真的看着依旧优雅贵气,美丽端庄的母亲。

说:“莫藜。”

武后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他。

莫怀章脸色哀愁,一点一滴的说:“她说她与母亲是旧相识,她说她在元宵节提着云灯碰见了他的丈夫,她说她有一段没满的婚姻,直到……”

他说的有些哽咽:“直到发现自己原来是丈夫背着妻子,偷养的外室。”

武后淡然回答,心不在焉,毫无半分兴致:“是吗,呵!”

莫怀章目不转睛的看着武后,不断地擦拭眼角,强忍着悲伤,继续说:“她亲自煮了象征及冠的面条,为儿臣束发戴冠,送了儿臣一只精致的发冠。”

那只从妆奁最底层拿出来的精致发冠,明显受到了主人十分的看重,时时拂拭,光亮如新。

他泣不成声:“她说,那是她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的。”

浅声的抽泣在安静的大明宫里像是春蚕,点点蚕食桑叶。

“母亲……”

武后抬手打断他,冷哼:“你是想问,你到底是谁所生,到底是不是莫藜的孩子,是不是?”

莫怀章张了张口,终究没能将“是”这个字说出来,沉浸在悲痛中的他也没有注意到上官婉儿在武后身后拧着眉毛,不断向他摇头示意。

武后的双眼就像是能看透世间万物的鹰隼,森罗万象在她跟前都无所遁形。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回答。

好一阵,起身往后走,边走边说:“诏令:李氏二子贤,颇好声色,养赵奴为宠,多赐之金帛,行为不端,谋行鸩毒。朕念其监国期间,夙兴夜寐,得披称赞,废为庶人,流放巴州。”

莫怀章肝肠寸断,嘴唇发抖,泪如雨下,一切已在不言中。

他拱手作揖,叩谢武后养育之恩:“儿臣,拜别母亲。”

莫怀章被软禁宫中,却从未感觉如此放松过,没有了对那份高不可攀的母爱不切实际的妄想,竟然觉得陋室空堂依旧是笏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