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疏也不多言。
草灯乃是上古神兽,不受时间流逝影响,也并未受到轮回杵的逆转,对莫怀章的一切都心知肚明,自然将莫怀章当作薛洺疏一般尊重。
在渭水中,它当然会手下留情,会顾惜莫怀章的情况。
而今对织颜,并无几分情谊,也只是看在薛洺疏的份上略施援手,哪里会想的周全?
织颜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清晰的感受到灵力重新充盈到每一条经脉。已经枯萎的灵根仿佛久旱逢甘霖,不仅柳暗花明,更加是茁壮成长,似乎比之前的灵根还要根深蒂固。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薛洺疏,渴望得到真相,心道:那草灯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将楠石生、吸血地雀和栾树蒴果的毒素尽数清除。
青雀看织颜容光焕发,再没有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也顾不得现在在何处,兴奋地拉着织颜,围着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又跳到薛洺疏跟前,脱口而出:“娘……”
薛洺疏一记眼刀,不怒自威,打了鸡血的青雀顿时偃旗息鼓,就像是在卧室嗨翻了天,突然听到老妈叫了你全名一样。
规规矩矩,拉着衣角,眼观鼻,鼻观心,试探的看了看薛洺疏,又说:“赵道生,你给师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薛洺疏指了指莫怀章怀里的草灯,说:“那玩意儿嘴巴毒,以毒攻毒,正合适。”
‘山中有一种野兽像刺猬,全身赤红如丹火,名字叫犭戾,它在哪个国家出现,哪个国家就会发生大瘟疫。’
青雀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就像是得到了新玩意儿,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草灯。
莫怀章劝阻道:“草灯怕生,恐伤了姑娘。”
话未说完,草灯已经在青雀手心中,四脚朝天,露出肚皮,娇憨可爱。
文祈好奇的上前,伸手也要戳戳草灯的肚皮,被草灯一阵龇牙咧嘴,竖起背刺威胁。
莫怀章一惊,看着薛洺疏的眸光意味不明:草灯不凡,怎会让一介黄毛丫头玩弄?你二人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又兽焉,其状如彙,赤如丹火,其名曰犭戾,见则其国大疫。’
青雀调皮,玩心大起,竟然将草灯和涸泽放在一起玩,把涸泽气的转头跑的没影儿了。
织颜看青雀玩的高兴,并不阻拦,转而观察这一片乱石。
两侧重峦叠嶂,山峦围绕着向下凹陷,乱石大约从山顶落下,在这一片狭小的山谷聚集。
高耸的山峰遮挡了日光,谷底阴暗潮湿,苔藓遍布,点点向上攀爬。
乱石堆只有一条出路,被光滑青翠的石壁包裹着,石壁陡峭不可攀爬,夹着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蜿蜒向上而去,天梯无穷,遮挡在漫无止境的碧绿色苔痕中。
“这是哪儿?”
织颜仰望高耸的天空,问道。
薛洺疏却反问:“你问小爷,小爷可问谁去?”
指名点姓道:“两位宝葫芦,给个准信儿?”
文祈摇摇头,表示不知。
她也并非信口雌黄,而是真的不知。
心道:只说让我找个机会、卖个破绽,引他们寻找炙朱雀,又说手握琵琶果便能去往想去的地方。可这儿哪里有什么九节碑?莫非这石壁就是那传说中的九节碑?
她单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壁,沁人的阴冷从指尖的苔藓传来,让她心生胆栗。
莫怀章自然是知道九节碑的所在,但却闭口不言,一心陪着薛洺疏唱大戏。
绿沈也在石壁上敲敲打打,想要寻找什么暗门。
沈玄末右手握拳与左手一拍,惊喜道:“我知道了!”
几人都看着他,只等着他的下文。
沈玄末连忙从乾坤囊里掏掏捡捡,好一会儿才扒出一本书页泛黄的孤本。
他拍拍书上的灰,翻到其中一页,像模像样的说:“梁山之中,双龙沉眠。九节碑乃乾陵华表之冠,护陵朱雀双生而居。非意志能往,唯信者焚香沐浴,心无杂念,三拜九叩,步上天梯,乃见。”
他们顺着这条羊肠小道看去天梯。
其中一位仙子可犯了难了,问:“天梯就在眼前,焚香沐浴也不是难事,这是若真的三拜九叩,只怕还未等我等攀登到顶,就已经力竭。”
曾荼垒一朵玄光在侧,将所见所闻实时记录。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管什么三拜九叩,上去再说!”
文祈也附和:“有道是尽信书不如无书,何必固守陈规,不知变通?便是直接上去,又奈我何?”
织颜垂下眼睑,并不赞同。
青雀肩头趴着草灯走过来,和织颜站在一起,说:“乾陵不管怎么说,也是高宗武后陵寝,斯人已逝,逝者为大,也该心存敬意。”
织颜认可的点头,摸摸青雀的头顶,表扬不言而喻。
薛洺疏往一侧站了,微微弓着背,摊开一只手,说:“几位商量清楚了,不如请吧?”
织颜拉着就要往前打头阵的绿沈,摇头,示意她走前面。
于是乎,织颜几人踏上了天梯,蜿蜒狭窄只容一人经过的小道遍布苍翠青苔,脚步一过,不留痕迹,依旧是从未有过人烟的模样。
织颜在前,绿沈紧随其后,沈玄末、曾荼垒依次跟上。然后才是李卿儿、青雀、文祈以及两位幸存的仙子。
长队攀爬,依旧是薛洺疏推着莫怀章殿后。
上清派乃是天下道家正宗,在梁山偏峰不闻世事。莫怀章又是高宗的章怀太子,既在梁山上修道,也算是守灵,是知道前往乾陵祭奠的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