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居是广陵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如今也是座无虚席,其中大多是风尘仆仆的修士。

薛洺疏、莫怀章、织颜、青雀、绿沈、沈玄末一桌,其余仙子又是两桌,聘聘婷婷,绝色的美貌让见多识广的行人也不免驻足。

到了自家的地盘,沈玄末仿佛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一边点了特色菜色,又招呼倒茶水,一边介绍说:“广陵城外的翠微山终年苍翠,自然比不得宛委山仙气盎然,倒也算是本地名胜,仙子若是有机会,可踏青游玩。”

薛洺疏点点头,手里剥这花生,吊儿郎当的问:“有什么好吃的?”

沈玄末可是号称‘除了修仙啥都会’的宝葫芦,只要不是问他修仙的问题,他能滔滔不绝的说上几天几夜不停歇。

更何况长期在宗门受到冷落,薛洺疏又是第一个认同他,鼓励他的人。

在沈玄末心里大有把薛洺疏当做慧眼的伯乐,更是知无不言。

他放下手中的茶壶,站起身来,说:“先生等沈某一会儿。”

说着,风一般的跑了。

薛洺疏没想到随口一问,实诚的沈玄末直接出去,有些愣神,笑道:“宝葫芦还挺实诚,莫不是去买吃的了吧?”

绿沈讥讽道:“谁能比得上老实人燃犀先生实诚?”

薛洺疏不答话,指了指酒楼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小二,好笑道:“宝葫芦怕不是忘了我们方才已经点了菜了?”

莫怀章没有五感,看薛洺疏吃的香,也有些嘴馋,剥了一颗花生在嘴里,悻悻地扔了手中的花生壳,心道:味同嚼蜡。

说:“沈玄末心眼实,何必戏弄他?”

薛洺疏无辜道:“何曾戏弄于他?”

余光瞥到街上有叫卖的小贩,他当即扔了花生,拍拍手中的灰尘,单手撑着栏杆,从酒楼四层跳下。

动作迅速、轻盈,倒是把青雀吓了一跳。

莫怀章透过雕花的栏杆看下去,原来薛洺疏整拎着兔子耳朵,笑语盈盈地付钱,心里有些吃味:不是说是共患难的兄弟吗?何至于不忍见他的同胞受罪?

装的若无其事,自顾自的倒了茶水,掩饰心中的醋意,说:“看来先生玩心挺大。”

织颜一言不发,眼尖的青雀捧着茶碗,低着头看着茶碗里自己的倒影,挑挑眉,心道:怀章公子怎么连小兔子的醋也吃?

不一会儿,薛洺疏拎着一只小小的白兔上来,递到青雀手边,对上小姑娘茫然又雀跃的双眼,说:“江边的兔子还没来得及炖就被太极阵的怨灵吞噬了,这只兔子好好养,养大了宰了!”

青雀接过兔子,小姑娘笑靥如花,爱不释手,说:“那我得好好养,烤着吃太瘦肉就柴了,不好吃。”

薛洺疏一本正经的双臂抱在身前,说:“炖的好吃!加辣。”

青雀抱着兔子反驳:“赵道生你这个乡巴佬,用朝天椒腌制之后烤着才好吃,还得撒上厚厚的花椒辣椒面。”

可怜巴巴的小白兔哄着眼珠,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看起来瑟瑟发抖。

织颜几人一路走来算是已经习惯了青雀和薛洺疏的斗嘴。

绿沈单手托腮,唯恐天下不乱,说:“看你们俩,是模样也相当,年岁也相当,天天斗嘴,乐此不疲。可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难不成是前世修来的因缘?”

此话一出,织颜几人当即沉默,心道:这样的话谁都在心里打鼓,可都说燃犀前世乃是赵道生,与怀章公子有前世今生的情缘,所以大家都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偏偏这绿沈冷不防的说出来。

气氛有些尴尬,青雀小脸微红,抱着兔子低着头不说话。

绿沈继续呛人,说:“这燃犀先生倒是来者不拒,见了谁都这么不要脸的凑上去。”

莫怀章虽然心中对青雀有几分好感,时时维护,如今听了这样挑拨的话,不免也有些心下生疑:离蔚确实甚少对陌生人这般殷勤。就算是对织颜,也是因为织颜乃是世外仙姝,有君子风范。

在黄泉中对陆英施以援手,可以说完全是看在织颜的面子上。

但是对青雀的殷勤确实毫无缘由。

薛洺疏见莫怀章不吭声,只默默的小嘬茶水,就知道这人一定是在闷不吭声的胡思乱想。

他单手托腮的看着青雀,指了指她怀里的白兔,说:“青鸟,给小兔子起个名字呗。”

青雀还在沉浸在绿沈的话中,脑子里反复的都是薛洺疏与她斗嘴打闹的场景,想着小黄本里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相处时候的怦然心动与小鹿乱撞,结合自己确实很喜欢和赵道生说话,和他玩笑。

心中一热,惊恐的睁大双眼,怀疑人生:我该不会真的对赵道生动心了吧?

薛洺疏见她满脸通红,又说:“不如叫涸泽吧。”

青雀猛然抬起头,脸色刷的又青又白,大脑飞速运转,心跳飞快,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扯:“那,那个啥,涸……涸泽而渔,不,不是好兆头。”

薛洺疏恶狠狠的说:“就叫涸泽,好好的养大了剥皮抽筋!”

小二送来饭菜,织颜侧身让出位置,冷淡地对青雀解释道:“涸泽乃是先生故友,先生逗你玩呢。”

薛洺疏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谁逗鸟玩呢,就叫涸泽,让那玩意儿上次跑来祸害我明哥,可不得剁了它!”

青雀听了,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拉起一个艰难的笑容:“原,原来还有人叫这么不吉利的名,名字呢……呵呵……”

薛洺疏挑挑眉,心里好笑:小姑娘家家演技真差。

显然,‘涸泽’这个解释并不能打消莫怀章心中的疑惑,青雀沉浸在发现自己小女儿心思中,饭桌上多了几分尴尬的气息。

大街上适时的喧闹就像是打破了寂静的铃铛,吸引了酒楼修士的注意力。

‘好大的排场,这是谁?’

‘这都不知道,开道的旗帜上可是獬豸。32人抬的软轿四周虽然有薄纱挡着,大约也能辨认出里面的人鹤发鸡皮,手中端着琉璃莲花盏。’

‘玄门中除了神祗宫宫主绩谁人一盏莲花琉璃盏不离手?’

‘这也太豪横了,这般排场,怕是皇帝出游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