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儿推着莫怀章的轮椅,和青雀跟在后面。

薛洺疏落在最后,他单手叉腰,回头看看藏在氤氲雾霭中的宛委山,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说:“十八相送终于唱完了。”

小跑着追上去,嘴贱道:“再送下去直接一起去长生门得了!”

织颜慢下脚步,面露愧色,说:“师姐心善,总是怕我们出门在外短了这样少了那样,多有耽搁,先生见谅。”

薛洺疏冷笑:“婆婆妈妈的。”

他与织颜走在队伍最末,说:“此番小爷可是要和明哥回梁山见家长的,哪儿耽搁得起时间?”

织颜忍住十分想打人的心,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耐着性子说:“前世今生这事本就是天方夜谭,先生莫去耽误了公子清白名声。”

薛洺疏反驳:“御剑飞行,出入黄泉妖界何尝不是闻所未闻?世人只说男女天造地设,为何我不能正大光明喜欢男子?”

织颜一时哑然,想着一直以来莫怀章似乎并不反感,说:“算了,大抵九死一生后,会让人性情大变,您二位都无意见,我一个旁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薛洺疏满意的点头,满脸孺子可教:“就是这个理。”

她小声的问:“先生当真不与我们一起上长生门?若是如此,何必送英子竹环,护她周全?”

面对直截了当的织颜,薛洺疏顿了顿,微笑,说:“仙子盛情难却,小爷敬谢不敏。”

心道:不去亲自看看藏污纳垢的长生门怎么毁于一旦,怎么解我心头只恨?哥哥啊哥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顺水推舟的让长生门变成了什么模样!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织颜点头不语。

薛洺疏问:“你大师姐说是宝葫芦认错了昆仑奴为兽人,你怎么看?”

织颜摇头:“如果不是长生门门主沈南星信口雌黄,便是……”大师姐有意维护。

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二人却心照不宣。

薛洺疏继续利用李卿儿的话,说:“你们玄门之事小爷不甚清楚,只是听小青鸟说来,那神祗宫宫主绩修为深不可测,贸然前去对质怕是讨不了好。”

织颜赞同的点头,说:“如今只有一个李卿儿为人证,其余证据一概没有。宫主绩在玄门中威望极高,贸然前去,恐怕不仅讨不了好,还会被倒打一耙,落得一身膻。”

她扭头看着薛洺疏蚕丝面具的侧脸,问:“先生可有对策?”

薛洺疏憋嘴,耸肩道:“小爷一个常居黄泉的引路人,做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单纯买卖,老实人来的。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织颜:……

……………………

长生门禁地深处雕梁画栋,好生气派。二十七八岁结丹驻颜的沈南星斜靠在睡榻上,身上盖着一方薄被。遮挡着的腹部高高隆起,与自身极不相符。

他收起指尖玄光,单手扶着腹部,笑道:“不愧是我愚蠢的好大儿,果然去凤阁鸾台宗求救。”

一边揉着腹部,一边对一旁才走进来的姬乌金说:“江宗主果然信守承诺,出手便是数十位仙子,甚是阔绰。”

姬乌金眼带情色,一面系着腰带一面说:“玄末虽然庸碌,庸碌也有庸碌的好处,心思行动十分容易预测,善加利用,往往事半功倍。”

沈南星点头,倏儿眉头紧锁,扶着肚子脸色潮红,咬着牙缝,夹紧双腿,十分艰难。

姬乌金见状,转身在门口招呼了兽人,便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屋内狭呢之声渐起。

长生门禁地的地牢阴暗潮湿,并没有看守,玉笙寒和陆英关在地牢尽头的牢房里。木栅栏里的玉笙寒蹲坐在角落,双腿屈膝,抱着脑袋,周身凌乱痛苦。

他实在是承受不住嘈杂,抬起头咆哮:“做做做!一天十二时辰不停歇,别叫了!”

地牢狭窄幽深,一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回声传向远处。

正是如此,地牢中不断的交媾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把眼明心静的纯情少男玉笙寒叫的脸红心跳,焦灼得很。

玉笙寒的咆哮于事无补,他抬起头看见陆英站在牢房门口,双手托着门锁,聚精会神。

有些好奇的走过来,揉了揉被吵的快要爆炸的太阳穴,在她身后问:“陆师姐,你在干什么?”

陆英置若罔闻。

玉笙寒叫她不理,走上前歪着头侧着身子在陆英跟前,试探的问:“陆师姐?”

陆英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玉笙寒,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凭空写了几个字:太吵,封了听觉。

玉笙寒在心中狠狠的竖起大拇指点赞,心道:原来还有这一招!

玉笙寒也效法封了听觉,耳边果然安静了,再也没有那样嘈杂、恶心、下流的呻吟。

耳边一片宁静,他却觉得这样的宁静,如听仙乐,耳暂明。

他指了指陆英手中的门锁,脸上写着疑惑。

陆英满脸得意,言简意赅的写了:常被锁,小意思。

玉笙寒嘴角抽抽,心道:常,常被锁?

‘嗒!’

门锁在陆英手中打开,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的出了牢门。

才走了几步,在转弯处,只见前方一只兽人向他们走来。陆英身段灵巧,连忙拉着玉笙寒躲在拐角处,手中运起承影刀,静观其变。

她还原了听觉,听着交媾声皱着眉头,又仔仔细细的分辨兽人的脚步,趁其不备,一把承影刀带着灵力攻击而出。

兽人被打的措手不及,连连退了几步,正要发狠,余光扫到陆英手腕的竹环,连忙低着头,耷拉了耳朵,拱手作揖,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