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哑然,元徵又说:“其实我也有私心。”

“阿阑心怀大志,要做名将,他日史官落笔,想必是赞誉有加。明君配名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想做明君。”

元徵顿了顿,看着岑夜阑泛红的眼睛,凑近了,吻他眼下的小痣,低声说,“阿阑,你就当可怜可怜天下百姓,以身饲虎,全了我这一腔痴念吧。”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5-02 17: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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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84

或许是雨夜乱人心,抑或是赤诚心意太动人,岑夜阑虽未开口应允,却也没有再提回北境之事。

那夜雨下了一宿,窗外风雨不歇,殿内元徵却和岑夜阑挨着说了许久的话。他们同榻而眠,身躯相贴,元徵勾着岑夜阑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声音不疾不徐,是鲜有的温情静谧,后来岑夜阑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忘了。

翌日醒来时,就见元徵一手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岑夜阑愣了愣神,元徵已经凑近了,在他的嘴唇落下一吻,岑夜阑刚想开口,元徵又亲了他一下,眼中笑意更甚。岑夜阑看着元徵,耳根慢腾腾地红了,猛地推开元徵坐起身,清了清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元徵说:“辰时了。”

元徵一宿未睡,早已经换了朝服,可看着岑夜阑熟睡的面容,却舍不得走,想着岑夜阑昨夜的反应,简直快意兴奋得要命,磋磨出来的稳重冷静都不见了踪影,恨不得直接颁下诏书,叫天下人都知道岑夜阑心里有他,不舍得他。

岑夜阑看着元徵上翘的嘴角就不自在,有几分懊恼,偏还要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说:“陛下,该去上早朝了。”

元徵哼笑道:“阿阑忒无情,一醒就催我走。”

岑夜阑不惯应对这样耳鬓厮磨的话,臊得慌,含糊道:“早朝乃要事,不可耽搁。”

他越是正经,元徵越是心痒难耐,见岑夜阑站在床边,正伸手拿搁在一旁的衣裳穿。他长得高挑,腰细腿长,元徵截了他的鞶革,说:“抬手。”

岑夜阑手指紧了紧,“不必”

元徵没理会,重复了一遍,说:“抬手。”二人站得近,元徵垂眼看着岑夜阑,二人目光对视了须臾,岑夜阑拗不过他,还是让了步。他自懂事起,就事事都亲力亲为,即便是成了大将军,这等琐事也从不假手于人。

元徵的手握上他腰的时候,岑夜阑整个人都僵了僵,元徵低笑了声,掌心隔着春衫摩挲那截韧腰,说:“阿阑可知张敞为妻画眉?”

岑夜阑腰颤了颤,当即捉住他的手腕,道:“胡言乱语。”

元徵低声笑笑,又去摸他的小腹,说:“都有宝宝了,怎么还是这样小?”

他初为人父,很是新奇,摸也不敢用力,只轻轻地碰,岑夜阑耳根都红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元徵摸了,还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不重,岑夜阑却猛地退了两步,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又臊又慌,说:“元徵!”

元徵眨了眨眼睛,哄道:“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他拿双臂环着岑夜阑的腰,轻轻扣上玉钩,一边说:“改日让人将你朝服送来宫里备着吧算了,还是让尚衣监做新的,你久不在京,朝服想必都是几年前的了。”

岑夜阑抿着唇,看着元徵认真的模样,恍了恍神,旋即,垂下眼睛淡淡道:“不用如此麻烦,岂有朝臣久住宫中的?”

元徵顿了顿,笑道:“也是,”他似是说给自己听,道,“左右你也不走,宫里宫外,抬抬腿就到了。”

岑夜阑的目光落在元徵面上,迟疑着,想说什么,却听殿外成槐说,“陛下,该上朝了。”

元徵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说:“我去上朝了。”

岑夜阑心头微松,点点头,元徵啧了声,掐着岑夜阑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他亲得凶,叩开紧闭的齿关,结结实实地索取了一个吻,又恋恋不舍地就着柔软的唇肉咬了一口,含糊道:“不许走,等我回来。”

岑夜阑吃了痛,微微蹙着眉,看着元徵心有不甘的模样,不知怎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笑,破天荒地说:“好。”

元徵愣了下,压不住上翘的嘴角,揉了揉岑夜阑的嘴唇才转身朝外走。

窗开了半扇,岑夜阑抬眼看过去,元徵正穿着衮龙袍,头戴冕旒,身姿挺拔,端的是贵气凌人,竟很有几分帝王的威仪。

岑夜阑情不自禁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唇肉滚烫滚烫的,发着热,那股子热意势不可挡地燎上了心尖儿。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5-02 17: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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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85

大燕那一年的春天分外短,不过几场夜雨,摧落了街头的繁花,盛夏就裹着热意悄无声息地来了。

岑夜阑没有在宫中久住,不过几日后就同元徵提了出宫。

元徵那时正在看折子,以前他父皇看折子时会让元徵坐在一旁,偶尔还会将一些折子拿给他看,借机考他功课。元徵最不喜欢被他父皇这样拘着,不耐烦了,就道折子看不完,何必急于一时?

他父皇不恼,笑笑,道:“七郎,不可胡言。折子等得,百姓等不得。”

“奏折上所书啊,俱是百姓之急,为君者,怎能罔顾子民所请所求?”

皇帝所说,元徵心中自然明白,面上却不以为意,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听起茧了,太傅唠叨,您又训我。父皇,您是一顶一的圣人,我啊,”他撑着下颌一笑,有几分少年的狡黠和散漫纨绔劲儿,“就是个一顶一的俗人。”

皇帝无可奈何,拿折子敲了下他搭在案头的手,叹道:“怎的如此不成器……”

“哎呦,”元徵捂着手叫起来,“疼了疼了,阿爹,手疼,拿不动折子了。”

皇帝气笑了,挥挥手,“滚吧滚吧,朕瞧了就堵心。”

元徵嘴角露出个笑,利落地行了一个礼,脚下往后退,道:“得叻,儿子这就滚,不给您添堵。”

说罢,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奏折是工部递上来的,道是今年多雨,请旨加固燕南多地河防水坝,以免雨水泛滥酿成洪灾。

元徵盯着奏折上的清隽字迹,白纸黑字,字字清晰看得清楚明白,脑子里却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折上奏的什么事。

元徵捏着朱笔,一言不发,岑夜阑垂下眼睛,看着手中澄澈的清茶,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如同无声的对峙。

元徵慢慢地落了朱批,搁下笔,才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