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涵涵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何知南身上,诧异:“你又遇到哪个渣男了?”
问完了才发现不对……何知南遇到的那些个人,哪个不是渣男?
“我和高鹏分手了,我提的,昨天。”何知南低头叉了一小块慕斯,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涵涵表情有些矛盾,真实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一句早该分手了啊,当初在香港的时候我冷眼看着,那货对你已经没剩下多少感情了…早分早自由…
但她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反应则是:
“卧槽!!”略微浮夸地睁大了眼,接着想起书上的一句话,叫:超过两秒的惊讶表情都是伪装的。她默默在心里数了1、2,而后,恢复常态,缓了个安慰的语气接着说:“挺好啊,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了。”
何知南有些愧疚,说我是不是有点作?我如果一直老老实实,不伤害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寒了心……我们的感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孙涵涵差点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啊?因为你太作?太浪?”
“不是吗?”
当然不是。是他变得太有钱了。
但孙涵涵说得还是委婉:“感情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利益交换。一男一女,互相都能给彼此想要的,这段感情才能稳定长久。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当他要的你再也给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没了基础,散伙是迟早的事。”
没等何知南开口,孙涵涵紧接着想了个可以安慰的好角度,又说,“既然迟早要分手,你现在应该得意的是,在这段辛苦的异地恋里,你从来没有压抑自己的欲望,从来活得痛痛快快。”
“你该庆幸你这么爱自己,这么自私,因而哪怕受了伤害,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所以……我其实没做错什么?” 听了孙涵涵话的何知南开始迷迷糊糊总结自己,孙涵涵本是安慰的话语,却让她瞬间充满了自信,她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比如,她认为自己是很成功的绿茶婊,会懂得在男人面前示弱、装无辜、装可爱。人畜无害,是她的铠甲。她从来不缺男人,从来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因而她想,未来她是会得到幸福的吧?至少,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挣得一份幸福的吧?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其实远不如自己想象得那般聪明。直到在很久以后,何知南才想通:当年的她绝不应该以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绿茶婊”而沾沾自喜。
毕竟,这个世界上足够聪明自信的女人,绝不会沦落到去选择做一个“婊”。
第52章 报复
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无非都在打磨自己的盔甲,脾性、脑子、资源、金钱,都是这个盔甲的一部分。而手机与身份是它们唯二的开关。
孙涵涵后来才知道,民警按照周斌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周斌家里。
开门的是曾诚。尽可能满脸惊恐又憔悴地表示周斌这几天不在家,两人在闹离婚,轻描淡写地又在嫌疑人画像里给周斌提供了禽兽的一笔,接着积极主动提供了周斌秘书的电话以及办公室地址。
周斌是在和团队的每周例会上被民警带走的。
两个人高马大的的民警全副武装推门进来,前台怯怯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一人直接就问:“周斌是吗?配合和我们走一趟。”
团队律师做的是民事法律,业务也以非诉为主,全是文文弱弱的高材生,更是女生居多,工作以来连检察院都没去过一趟,见过穿制服的最多是写字楼保安,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一桌子人目瞪口呆盯着这几人看。
周斌赶紧笑了,对警察点点头说,十分配合说好的。转身镇定对另一位合伙人交代:“晨会麻烦你组织一下,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这边有点私事,协助完这两位警官就能回来。”
接着还伸手对民警说了个“请”,三人离开,看起来一派风光霁月。
留下交头接耳的团队律师,手快者已经和同学发了微信悄悄议论了起来:“我老板晨会上被警察带走了我的妈呀!”
周斌直走到了写字楼大堂,才温声对民警问道:“两位不知如何称呼?是否可以看一下二位的文书和证件。”
民警肩膀上别着的执法记录仪正在运行,文书与警察证无瑕疵,涉嫌的罪名是强制猥亵。不是治安,而是刑事案件,周斌脸上没了笑。
出门上了警车,周斌尽可能目不斜视,怕遇见熟人,四十多岁的男人把名誉与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两个警察在身边护着,他此刻脚下带风,竭力拿出昂首挺胸的气场,心里却盘算不停:猥亵的对象他能猜到是谁。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真有些本事,证据如何?派出所这边是不是好打点?……
没注意拐角早有人蹲好,伸着脖子拿着长枪大炮对准他拍了一张高清新闻现场。
曾诚收到照片后对发件人说了个谢谢。
发件人一笑:“不用!记者不就是干这个的呗!有事您随时找我哈~要不要登报您说了算。”
曾诚好笑起来:“小事情登什么报呢。辛苦你啦。”
她没料到孙涵涵下了这么个狠招。本来只想要一份婚外情的证据,现在弄出了个强制猥亵。算是意外之喜。昨日警方登门,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代理离婚的杨律师,律师也觉得惊讶:“若真构成刑事犯罪,他的麻烦可就大了,蹲牢房受皮肉之苦事小,吊销律师执照才是致命打击…”
曾诚问:“弄成刑事犯罪难吗?”
杨律师想了想,“刑事我涉猎不多,但他和孙涵涵曾是情侣关系,恋人情侣这类事情太模糊,基本是可上可下。”律师顿了顿暗示:“但你如果想,往这方向打点打点……”
曾诚皱眉:“绝对不可以!”
杨律师及时止了话头,想女人果然还是容易心软,男人再渣,到底下不去死手。
没想到曾诚接着说了:“让我用人脉把我老公往牢里推?!不行,这太难看了,别人怎么想我?我做脏事的原则是人前必须要好看。至少,贤妻的人设不能倒…”
曾诚心里清楚,若论法律与司法人脉,她绝不是周斌的对手,但没关系,做了二十多年媒体,她擅长的是怎么样利用舆论,躲在背后杀人。
周斌进了派出所办案区就被没收了手机,身上物品全部封存,接着被送去做了体检,纵是尽可能保持风度与淡定,离了手机、断了人脉,也瞬间觉得有些无助。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无非都在打磨自己的盔甲,脾性、脑子、资源、金钱,都是这个盔甲的一部分。而手机与身份是它们唯二的开关。此刻手机被没收,身份只是一个嫌疑犯,他忍不住想为自己声援几句,可还没开口就被喝令警告老实些。
接着被要求站在背景板前拍摄正侧面照片、录入指纹,周斌不禁想起当时明州案爆出来时,公众首先看到的也是刘强东被拘捕的正面大头照片,想必那时的他经历的也是如此场景。刘强东的常法律师是另一位业内前辈,他曾通过这位前辈有幸与刘强东在同一个饭局握手会面,那时他刚升合伙人不久,踌躇满志将自己和大佬的合影发了朋友圈,获赞无数。
而今,他才承认,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可一旦进了局子,在国家暴力机关面前,都特么成了虎落平阳、毫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
孙涵涵本来就悬着心,她悄悄问过一个在外地检察院工作的高中朋友,当然开场是“我有一个朋友遇到点事儿,她前一阵被一个老男人非礼,不过那个老男人和她有点感情,后来那朋友分手了,结果那老男人…”,曲曲折折描述完事实后,重点问这老男人现在在派出所里,有没有可能不承认两人的关系。
结果检察官反倒笑出声,怎么可能啊?现在唯一能救那老男人的就指着他和你朋友那点私情了,如果没有私情,板上钉钉的强制猥亵。
孙涵涵睁大了眼:“强制猥亵,重不重啊?你要知道啊,那老男人如果松口承认有婚外情,他名誉有损害,老婆跟他离婚他还是过错方呢!”
检察官兴致勃勃起来:“嘿!你不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执法什么情况啊?前一阵我刚办了一个,男人对男人的强制猥亵,就一小基佬见KTV里一帅哥喝醉了,冲上去对人家又摸又舔。结果那帅哥酒醒了急了,直接报案,你猜这么着?”
孙涵涵呆:“昂?”
“我们检察院直接立案,强制猥亵,六年半!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