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笑起来,当即就把袖子往上一撩,结果一看见手腕上的疤,脸上的笑容又迅速收敛了。
他想回房间拿手表或者护腕,不把这道疤遮住就会很慌,可刚迈出去两步,郑贤礼就把他拉了回来,从衣兜里拿出那根在密室里被NPC拽下来的发圈,套在了他手腕上,然后放低了声音,道:“说不定你其实只是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而已,手上有点东西会好一点吗?先这样试试看,他们不会看见的,不行我们就换别的办法。”
陈风沉默了,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他记得郑贤礼说喜欢听话的,这段时间郑贤礼说什么他听什么,不想在今天对郑贤礼说“不”,于是深吸口气,背对着郑贤礼点了点头。
路星洲在客厅弹郑贤礼的吉他,郑贤礼的电吉他和大家的乐器一起放在Pluto的小房间,家里放的是一把民谣吉他。
家里空间太小,客厅离厨房也就几步远的距离,吉他声一响,陈风就听见了,他忍不住感叹路星洲的熟练程度,“是会弹贝斯就会弹吉他吗?小路哥这个指弹好流畅啊,像专业的。”
“这两种乐器相通,你可以说会一种就能弹另一种,但不能说就会弹另一种,主要是学得比别人快。”郑贤礼说:“他熟练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吉他手,可我不会贝斯,所以他在台上就不弹吉他了。”
陈风正要感慨他们这不得了的友谊,转身往门边的垃圾桶倒东西,又发现曲子弹到一半,吉他已经换到齐昭手里了。
“齐哥也会吉他啊。”陈风看向郑贤礼。
郑贤礼说:“你小时候不是去过他的琴行么,墙上挂那么多吉他。”
陈风:“光顾着看钢琴了…”
“齐昭也教吉他,是当年看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才让我去代替他。”郑贤礼说完又补充:“他们俩会的都挺多的,能弹能唱。”
陈风一下抓住了重点,“你不能唱吗?”
郑贤礼:“……”
陈风:“我下周争取拿第三。”
郑贤礼叹口气,“能拿第一就别冲着第三去吧。”
陈风说:“这事儿可不一定,我没正儿八经学过声乐,到时候垫底淘汰也是有可能的,但你只要答应给我唱歌儿听,我就按你说的名次去努力。”
郑贤礼眉头皱得死紧,沉默着切完手边最后一点香料,才算松了口,说了句“祝你拿冠军”就逃也似的出了厨房,陈风在他身后笑得颠不动锅。
吃饭的时候郑贤礼开了两瓶酒,齐昭要开车,只有郑贤礼和路星洲喝,陈风看着有点馋,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问郑贤礼能不能也给他喝一点点。
郑贤礼摇摇头,没答应。
路星洲看着好笑,“你没看弟弟这个手势么?他就要一点点。”
陈风又掐着两根手指比了一下,“一点点。”
郑贤礼看了陈风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还不到数三个数的工夫,陈风就老老实实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了果汁。
“你也太听他话了。”齐昭说:“小心他以后欺负你。”
欺负这两个字包含的意义实在有点广泛,看齐昭说这话时和路星洲相视一笑的样子,陈风觉得他话里意思不太单纯,于是心想:那真是太好了。
路星洲的酒量不是很好,一瓶半多一点的青梅酒,他就有点恍惚,又是让陈风以后找不到工作去他们家当大厨,又是哭诉事业和爱情他什么都没有,中途还接了一个他二哥的电话,说为了弥补自己丢失的快乐,他决定这辈子都不找工作了,他二哥劝他这辈子都不要回家来。
晚上十点多,齐昭就先回家了,周日郑贤礼有课,他走前就提了一句“工作的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陈风在后面收拾桌子,把这句话记下了,打算抽空问问郑贤礼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沈光霁的工作室因为他和徐远川之间的奇葩问题,拖到现在还没正式运营,前两天徐远川跟陈风打了声招呼,说模特的事情得延迟到下学期,可以的话让陈风到时候带着郑贤礼一起来,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给陈风找个搭档了。
陈风记得沈光霁只给同性情侣设计衣服,如果郑贤礼愿意去,那他们拍照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拉近一点距离。
陈风没再往下想了,关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于是郑贤礼一回头就看见陈风拿着一块抹布站在折叠桌旁边思考人生。
他走过去接过陈风手里的抹布,冲客厅抬抬下巴,说:“你去休息吧,顺便陪他醒醒酒。”
这个“他”指的是靠在沙发上唱歌的路星洲。
郑贤礼收拾完桌子顺便把碗洗了,然后走过来一把拎起路星洲的衣领,把他推进了浴室,“我的毛巾是左手边这个,浴袍是深灰色的,别的东西你看着用,脏衣服扔洗衣机。”说完把浴室的门关上,没有要给予其它帮助的意思。
陈风有点担心地问:“他一个人行吗?”
郑贤礼挑起一边眉毛,“意思是你想跟他一起?”
陈风忍住喉咙口那句差点不受控制蹦出来的“我想跟你一起”,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路星洲洗澡洗得像在开演唱会,陈风收了衣服在房间叠,时不时还能接一两句。
陈风每次收衣服都会连着郑贤礼的一起收,然后叠好了再给郑贤礼,不过之前一直不敢主动进郑贤礼的房间帮他往衣柜里放,在郑贤礼的床上睡了一觉之后,莫名其妙就有勇气了。
“哥,你的衣服。”于是今天就叠好之后送到了房间里的郑贤礼面前。
郑贤礼接过来,低头看着几件衣服上面放着的两条内裤,心里很难不尴尬,他不明白陈风的语气怎么会这么自然,甚至还多此一举地帮他把内裤也叠成了小方块。
但如果跟陈风说“下次不要帮我收”或者“下次收你自己的就行”,又怕这个小朋友会胡思乱想,误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嗯。”他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这时路星洲从浴室出来,酒也醒了一大半,趿拉着浴室里的拖鞋,脖子上挂着郑贤礼的毛巾,问郑贤礼吹风机在哪儿。
郑贤礼看了一眼浴室门口的地垫,和地垫上特意帮路星洲拿好的室内拖鞋,以及一地湿漉漉的水渍,很想过去踹路星洲一脚。
“你去洗澡吧,没事。”郑贤礼忍住冲动对陈风道:“拖鞋就让他穿着吧,你穿新的,地我明天拖。”
陈风点点头,偷偷在心里第无数次感慨郑贤礼的脾气真好,虽然只是小事情,但他就是觉得郑贤礼哪里都好。
不过他没有真的等到郑贤礼明天来拖地,等郑贤礼去洗澡了,路星洲已经躺在床上打手游,他随手擦擦头发就开始忙碌,好让明天有课的郑贤礼省点事情。
刚拿着拖把走到路星洲房间,就听路星洲指挥队友的声音格外清醒,接着冲陈风打了个响指,小声说:“弟弟,我这把助攻怎么样?”
陈风一愣,好像明白了,但没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