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些担心地问:“那小陆有饭吃吗?他不会做饭,天天点那个…外卖?本来身体就不好。”

陈风笑道:“哪儿能啊,饿是饿不着他的,宋叔肯定会请人做饭,我就是怕他无聊,那边儿又没有他认识的人。”

奶奶问:“那你们平时怎么吃饭?”

“平时?我比较闲就我做,他比较闲就他做。”陈风冲郑贤礼抬抬下巴,“我哥可厉害了,奶奶,我都快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你好意思说。”

听出来陈风是故意这么说了,好让奶奶给郑贤礼再加点分,郑贤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你们等会儿把屋里收拾收拾。”奶奶突然说:“就你床底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箱子,该留的留,该扔的扔,说了多少次要给你换张新的床,换了你那堆东西又没地儿放。”

陈风抬起筷子夹菜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奶奶,见她神色如常,才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奶奶应该是没有打开看过的,“哦…好。”

他的床底下一直藏着东西,老房子空间没那么大,他只好封存在箱子里,放在床底下,偶尔拿出来看看,偶尔添上一两件,所有的东西都跟郑贤礼有关。

徐远川以前形容这是“变态行为”,他当初还不以为然,现在换了种身份,看事情的方式也就换了个角度,想感叹一句徐远川总结精辟,又怕郑贤礼也会那么觉得。

2021-10-11 01:11:28

58.

饭吃完了,郑贤礼和陈风一起端着碗筷去厨房,郑贤礼洗碗,陈风滤一遍水后擦干,在小事上配合起来也十分默契。

奶奶不在旁边,郑贤礼才敢问:“看起来像在猜测我们的关系吗?”

“没有吧。”陈风说:“不过我又好奇为什么突然提起我床底下的东西。”

郑贤礼也好奇,“放了什么,跟我们有关?”

“嗯…”陈风点点头,“早晨都说了要给你看个宝贝,结果被奶奶提前预警了,那你等会儿不要骂我。”

郑贤礼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骂你?”

陈风耸耸肩,没往下剧透。

等奶奶在房间睡午觉,陈风才把郑贤礼拉进他的房间,门关严实后,神秘兮兮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纸箱子。

看得出来这箱子有些年头了,不过用来封口的胶带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想也知道总被掀开,又总是粘上。

“哥,来。”陈风冲郑贤礼招招手,让他坐在床边。

郑贤礼有些期待地低头看,“都藏这么隐蔽了,还能跟我有关吗?”

他在猜,会不会是类似某些电影情节那样的,电影主人公给暗恋的人写了一封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全都藏了起来,某天被暗恋的人发现,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电影结尾是感人的bgm和读信的旁白。他觉得陈风很可能会做出来这种事,稍微猜想一下都有点心跳加快。

然而小一些的箱子里是好多本日记本,和一本透明材质的卡册。

“这些日记你不看也行…就是我有个毛病,每隔一段时间就觉得日记上的字儿很丑,不换一本重写就对不起我在日记里那么浓烈的感情。”陈风说着自己都笑场了,“你就当我有强迫症吧,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是我又舍不得扔,也怕扔了被别人看见,只好都藏起来了。”

“嗯。”郑贤礼随手拿起一本,翻来翻去也没看出来陈风以前的字哪里丑。

不过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陈风就再也没有写过日记了,这些曾经的文字确实应该留下来,尽管每一本的内容都是重复的,但陈风每一次的心境都不一样,兴许很多年后再翻出来看,不用陈风解释,郑贤礼也能读出藏在时光下的不同感情来,字字句句都像告白情书。

“然后这个…”陈风把那本透明卡册塞到郑贤礼手中,手捂着封皮,没敢让郑贤礼立即翻开,“先说好啊,不能笑话我。”

陈风蹲在郑贤礼面前,郑贤礼一抬手就刚好能揉揉陈风的发顶,头发很软,像小猫肚子上的毛,“什么时候笑话过你?”

陈风这才收回手,低着头,不想观察郑贤礼的表情。

卡册里每一个格子放的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小票,时间过去太久,有些已经看不清印刷字体了,可翻开下一页,就能看见背面的注释,一笔一划都很认真,具体的时间,还有一个表情符号,郑贤礼猜那是陈风当天的心情--几乎没有笑脸,想来当时的每一天都不快乐。

不过这小票的出处郑贤礼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唐瑛餐馆里的外卖订单,好多次他没有课在店里帮忙,都是他打包好装订上去的,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东西送到后会有一个人把它完整地拆下来,再用心地保存--这明明是换到别人手里就会随手扔掉的垃圾。

“有…有点儿变态吧?”陈风见郑贤礼一直不出声,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他,“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自己看看,好像那种…就是…你懂吧…”

“我不懂。”郑贤礼假装严肃,“上次来你家为什么不给我看,还得等到今天?”

陈风撇撇嘴,“上次不是刚在一起没多久么…我怕直接给你吓跑了。”

郑贤礼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不由得感叹,“是真的多。”

“嗯,不是你送来的我都没留,你送来的才有特殊意义。”陈风指了指那些他手写上去的注释,“你看,你当时每天都不开心,我基本都没画笑脸的。”

郑贤礼微微一怔,“你这个记录的…是我的心情吗?”

他还以为是陈风自己的。

陈风点头,“是啊,你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脸有多臭吧,根本不会笑,我每次和你说话都很紧张。”

回忆起来画面还很清晰,郑贤礼曾经一度认为陈风是个极度情绪化的社恐。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的书包被人抢了,还是你帮我拿回来的。”陈风仰头看向郑贤礼,“哥,还好你当时没打开看,其实包里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郑贤礼哭笑不得,“这些我能留着吗?”

这次轮到陈风怔住,“啊?”

“以前是你来保存,现在换我。”郑贤礼说:“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有意义,不能扔。”

原本是该感动的时刻,但陈风的手碰到了另一个纸箱子,他的表情顿时有点不太对劲,支支吾吾半天,手指在早就失去粘性的胶带上来来回回,也还是没把箱子打开。

“这里面又是什么?”郑贤礼俯身问:“也和我有关吗?”

陈风低着头,“这个箱子里的…是就算现在给你看,我也担心你会被吓跑的程度。”

郑贤礼显然不会相信,“能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