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具体再深入的, 初泽不需要完全清楚。

“谢谢。”一个谢字太过浅薄, 但这是现在的初泽唯一能做的事情, 谢衍那时候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许只是说两句话, 也许只是递来一碗干净的清泉，又或者只是一碗让初泽记忆深刻的馄饨, 但对于那时候的初泽来说, 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 是他在最痛苦阶段能保持住初心的根本。

他的人生也不全是恶意，世间美好, 值得慢慢体会。

如果没有谢衍，如今的初泽确实不知道，在那么大的恶意下, 他能不能保持本心坚守下去。

如果不能，自然不会有现在的他。

但初泽能给予谢衍的却不多，就如谢衍所想，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千年过去，现在的初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踽踽独行毫无依靠的少年，他感慨于年少时的温情，但也仅是感慨而已。

有些遗憾，而这个遗憾，不足以让初泽去做些什么，并圆满这个遗憾。

这是时光给予世间众人的惩罚，初泽是俗人，很难过了多年后依然对那些小事产生刻骨铭心的感觉。

谢衍不自觉的握紧了扶手，他能以圣阶达成快穿部那般的成就，穿梭各大世界，圆满的完成过无数左右魂侍都做不到的任务，能力、战力无一不是顶尖，他懒散却是擅观察人心，初泽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嘴中有些苦涩，谢衍却只能回道：“没什么的。”

真的没什么的，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除了错过了初泽，还有对自己的憎恶，他简单的因一具残骨便接受了初泽的死亡，他想尽了办法复活，也想尽了办法复仇，唯独没有想过，如果他还活着，世间有名的俊才里，哪个最像初泽。

算无遗策，却独独算漏了这一策。

错过了，终究便是错过了。

明苍术小碎步凑到谢衍跟前，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但他知道自己大概率完蛋了。

而且，一想到主神的神王掌控计划选中的居然是灵均界的无畏神王，明苍术的腿就有些打颤。

没办法，他就是个半神，能硬抗将灭众神，那也是自家主神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手段多，可神王和神压根就是俩个概念，他真怕等初泽出了游戏后就给他来个归西套餐。

一旦初泽鱼游入海，别说他了，就连那压得明苍术翻不了身的快穿部主神，也绝无逃脱的可能。

明苍术觉得自己抵抗不了，也不想撞上这样的一天。

明苍术：“哥，你这不适合我来早说啊。”

“我劝你你会听吗？”谢衍很无奈，怪他，有事查找的这货。

“嘿嘿，好像不会。”明苍术很有自知之明。

“那现在怎么办啊？”明苍术很忧愁。

谢衍毫不留情：“等死吧。”

明苍术：“……”

明苍术十分没有大佬风范的蹲在谢衍躺椅旁，他来这里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谢衍在做什么，或许自己能帮忙，但现实是谢衍躺着，明苍术也只能在一旁蹲着。

神王掌控计划是谢衍写得，表面看环环相扣，主神甚至用来试过神阶，效果杠杠的，能将和主神平级的神阶控制得毫无意识。

也正是因为试验过，主神才相信，这东西能掌控神王，一旦真的掌控神王，这个受困于神阶无数年的主神，便能真正迈入神王级别。

一个一心致力于歪门邪道的家伙，就连成就神王，也不走正路。

但现在，看着意识自由丝毫不慌的初泽，明苍术有些不确定了。

哪怕这计划是他向来无脑吹的谢衍写得。

明苍术说：“衍哥，你给主神写的那计划，真的能控制住神王吗？”

谢衍老神神在在：“你不信我？”

“我信你啊。”他们相知多年，他当然知道谢衍的能力，若非阶位被卡在圣阶，明苍术甚至怀疑，谢衍能把主神给宰了。

哦，不对，谢衍怀疑，就算阶位被困，谢衍能斩半神，当然也能斩神。

明苍术说：“我就记得，退休前你说写这个的原因是为了方便退休。”

“查愿也给我说了些内幕，我想得简单，但大概知道你写的这个表面看肯定是行得通的，主神暂且放过了你，你也能从他那里脱身。”

谢衍的计划是一环扣一环的，按查愿的说法，没有人能从主神那里真正退休，谢衍能逃脱，和这个计划肯定有关系。

想到查愿说的话，明苍术忧愁的叹了口气，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是个拼凑出来的人，明苍术只感叹，还好他思想豁达，才没有如查愿那般钻了牛角尖。

“你都知道了？”谢衍说。

明苍术乖乖点头：“这种大事，你也不给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谢衍无所谓道，“你现在的性格，本来就是你选择用来保护自己的办法。”

谢衍在快穿部诞生的时间没有查愿长，其实一开始的谢衍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主神给予他的记忆里，谢衍来自某个小世界，就算天赋卓绝也只能成就圣阶，主神控制了他，却也开拓了他的眼界。

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等到退休了，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一切截止到谢衍察觉真相。

他没有从明苍术的外形里发现关键，但谢衍最擅人心，就算与主神接触不多，也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没有退休，被主神掌控的人族，当能力提升到祂难以掌控之时，便是陨灭之时。

其实哪怕真的将想要逃离的手下杀了谢衍也不介意，弱肉强食的世界早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可对方千不该万不该玩拼图游戏，被拆卸的人类化为快穿部主神手下的一段段代码，又经过特殊的手段不断重组。

明苍术原本并不叫明苍术，谢衍的过去也永远不能追究。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谢衍真的被恶心得不行。

有那么一段时间，谢衍觉得，活着就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