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漪面无表情看?她?。

云笙又把手往里塞了一点:“有皮有馅,怎么?不是饺子了?”

沈竹漪并未束发,披在身上的长发似是乌黑的丝绸一般。

云笙打量他?一圈,紧挨着他?坐下来:“好啊你,现在因为养伤偷懒不束发就?算了,连长生辫都不编了。”

“算了算了,我给你编吧。”

云笙将沈竹漪的头发放入掌心中,分?成了三股,她?编得很快,但是却没有那么?匀称漂亮,最后系上铃铛。

在她?垂眸编发的时候,沈竹漪沉沉地看?着她?。

她?抬起眼,和他?对视:“新的一年辫长生辫,你一定会平安顺遂。”

话音刚落,他?便毫无征兆地,撑着案几来吻她?。

云笙的手抵住了他?的唇,很快便有温热的湿意自她?掌心蔓延过来。

他?舔舐着她?掌心的纹路,自她?的手指一根根吻过去,吻得云笙的手发软,他?才止住,捏着她?的下颌,细细地摩挲着。

她?今日上了妆,比之平常更为娇艳,敷了薄薄胭脂的面色如海棠,两瓣唇水润润得红。

他?的眸色沉了沉,克制地用指腹抹去一点她?涂在外边的唇脂。

云笙抿了抿唇,倒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他?。

沈竹漪没有接,乌黑的眸静静看?着她?,他?长睫在眼睑处裁出?道道锋锐的棱角,声音也透出?微渺的冷冽:“我酒量不好,师姐应该知道。”

烛光笼罩而下,少?年的眸光清冷,高耸的眉骨于眼下投出?一片翳色,像是刀枪剑戟的光影。

对上他?的目光,云笙压下心头那一丝慌乱。

她?将酒杯放在桌上,弯眼笑道:“那便不喝。”

她?眼眸一转:“你是不是该喝药了,今日还没喝药吧,我去给你拿。”

她?刚起身,倏地,便被攥住了手腕。

云笙眼眸一缩,尚未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抵在了床榻上。

沈竹漪的手掌覆过来,虚虚拢着她?的脖颈,像是禁锢着的锁链。

云笙甚至能看?见沿着他?手背生长的脉络清晰的青筋,和他?修长的五指合拢时落下的光晕。

他?长睫垂落,睥睨着她?:“我的伤势不日便会痊愈,不必再喝药。”

云笙反驳道:“那都是假象。你的经脉骨骼现在都还是破损的,你一日不入地泉闭关,一日便无法好,拖得越久,还会形成顽疾沉疴!”

沈竹漪笑了笑:“至少?我清醒着,你就?走不了。”

他?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她?的睫毛也跟着簌簌抖动起来。

他?的眼眸笼罩上一层雾气?,潮湿又阴暗。

她?蹙眉道:“你便这?般不信我?”

空气?好似凝结成冰。

“是。”他?的声音如匕首般破开冰层,令她?浑身战栗。

沈竹漪抚着她?的脸,低低道:“你从不想着依靠我,任何事都瞒着我。如今你修复了灵根,便能独当一面,更加有主意,更加果断决绝。云笙,你不再利用我了……”

他?开始怀念那些被利用的日子,她?穿着他?给她?买的衣裳,吃着他?亲手做的羹汤,梳着他?为她?编的发髻,就?连她?体?内都充盈着他?的灵气?,去哪里都带着他?的气?息。

被她?需要?,被她?依赖,这?些都令他?感到安心。

可是如今,她?修复了灵根,能自给自足,就?连吃穿用度都不必再假借他?手。

他?失去了用处。

说到这?里,他?声音喑哑了几分?:“你叫我如何信你?”

这?些时日,他?甚至不敢闭眼,日复一日看?着她?屋内的烛火灭了又亮,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

云笙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道:“明日缨遥便要?处刑问斩于王庭宣武门下。若她?因我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

沈竹漪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到近乎要?将指骨都嵌入到她?的体?内。

他?忽然笑了,面色格外苍白,嗓音也跟着滞涩:“那我呢?”

云笙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半晌道:“我必须去。”

“你的腿脚尚不能自如行动,也不能再动用业火,如今外头到处都是通缉你的悬赏令,不止是王庭,很多人对你都虎视眈眈。你听我的,你乖乖去疗伤。”

这?次不是在灵山,而是在郢都,在王庭脚下,在他?秦慕寒的老巢,他?们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没有剑骨,没有白鸿剑,他?伤势未愈,去了之后,他?会死的。

她?舍不得让他?死。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她?转而道:“而我不一样,我对他?们有利用的价值,他?们不会轻易杀我的。于姬承曦而言,娶了云梦泽的王女,赢得民心,便是争夺王位最有利的一步,他?不会动我的,而帝姬,她?若有心王位,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竹漪掐住了下颌。

他?的虎口卡着她?的唇瓣,止住了她?分?析利弊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