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受宠若惊地接过苹果，不住说着道谢的话，将苹果放在衣服上用粗糙的手小心擦拭去灰尘，变得干净后松了口气，放进他的外套里。

中年男人拿出几个苹果要送给林希当做谢礼时，就听到火车检票的声音。

第25章 梦中靡音（2）

林希摆摆手，回头拿起背包去检票。

买的是卧铺，从A市到那里需要一天一夜的旅程。

车厢里夹杂着烟味、酒味和各类零食的味道，不太好闻。

一进来林希便皱起了眉，待到肺部习惯这股味道，眉头才缓缓松开。

他是下铺，来得较早，六人铺只来了他一个人，把行李放到架子上后就躺到床上刷手机。

直到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刚好看见之前的那个中年大叔。

大叔也注意到了他，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带着一个发旧的挎包，里面装着衣物，还有盆和缸子，那袋苹果放在床脚边。

“小伙子，真有缘啊！”

大叔很热情，憨厚黝黑的脸上全是淳朴的笑意，身材很高大魁梧，甚至比一米八二的林希还要高出半个头。

有点驼背，头发挨着头皮剃得短短一茬，眉毛黑粗，睫毛浓长，五官立体深邃，原本该是不好惹的样子被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变得老实可欺。

大叔的床铺就在林希对铺。

说话间，几个大学生兴奋地走了进来，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

很快，火车开动了。

随着车厢一阵晃动，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景色变换间已从城市变成郊外。

看久了城市冰冷的水泥建筑，就越觉得大自然的力量很神奇，各种植物连片生长在一起，生命极其顽强，就连半点土也没有的指路石墩上爬满了植物，。

林希摸着照相机，手有点痒。

他学过几年摄影，虽说谈不上专业，却也比一般人好的多。

“恁那是照相机吗？”

一道声音拉回他的心神，转头看到大叔新奇地盯着他放在床头的照相机。

“是。”

见大叔好奇地紧，他把照相机递过去，“你要看看吗？”

中年男人连忙挥挥手，眼睛却还看着照相机，“不了不了，俺就是有点好奇，俺笨手笨脚的，别给你碰坏了，这东西一看就很精贵。”

“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而且不会这么容易坏的。”

“还是不了，俺就一粗人，就算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捏着衣边，避开林希要递过来的动作，有点浑浊的眼睛带点不自知地祈求，“小伙子，你这能拍照是比？能给俺拍几张照吗？”

“嗯？”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俺出来工作好多年了，都没有拍过一张像样的照片，就想着拍几张给俺家里人瞅瞅。”

又忙接了一句，“俺不会让你白拍的，俺能付钱。”

林希忽略他的最后一句，拿起照相机，对准男人，询问他：“可以，要现在拍吗？”

男人没想到林希答应得很干脆，坐在床上慌乱地整理衣服，整理半天他还是不满意，抱歉地对林希说：“能等俺一会儿不？俺想去换个衣服，那样拍出来好看。”

见林希点头，男人去翻挎包，找出一件蓝色的衬衫和黑裤子，看样子挺新，被主人好好地叠放在包里。

穿好衣服的男人对着摄像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朴素且憨实，有些怀念地摸着衣服给林希解释起来。

“这衣服还是俺要打工的时候，俺家里人凑钱给俺买的。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俺也没咋跟他们联系，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说着，眼里除了怀念之外还有深深的愧疚。

“抱歉，说远了哈小伙子，俺这人就这样，俺工友都说俺碎嘴子，不耽误你时间，现在拍吧。”

中年男人正襟危坐，手有点紧张地搓了几下膝盖，笑容有些羞涩，露出雪白的牙齿，淳朴地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紧张，可更多的是期待。

身上的蓝色衬衫很新，看不出经历了十几年的时光，穿在男人身上，说真的，并不搭。

男人很黑，面容也粗糙，跟一身衣服格格不入。可衣服不挑主人，仍是服服帖帖穿在男人身上，背后是窗外的天空和绿树。

咔嚓一声，男人的笑脸定格在摄像头里。

男人先是把衣服换了回来，局促地擦擦本就不脏的粗糙双手，接过照片，珍惜地摸摸，眼底有些湿润，“谢谢你啊小伙子，多少钱？”

林希摇头，不肯接过中年男人的钱。

最后，林希手里多出了两个洗的干净的苹果。如果不是他拒绝，他现在怀里就会有一堆。

苹果长得很漂亮，个大肉甜，像是刚从树下摘下来一样，带着淡淡青草香和果香。

林希见男人拿着照片偷偷抹了眼泪。

垂下眼，摸着温凉的苹果没有出声，车厢里也很安静，那群学生放好行李后去了就餐区那里。

火车外呼啦呼啦响，拉着一群或归乡或旅游的人朝西方疾驶而去。

景色再好，可隔着玻璃看，只觉得不称心，林希枕着胳膊躺在床上走神着。

“小伙子，吃不？”